“子岳……”乞颜昊仪更加慌张了,他直觉到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是一时之间却又无从修正。
白子岳一把推开了他,竟然直接吐出了一口鲜血,“朽木……不可雕……”
白子岳气极竟然笑了,嘴角的血迹却衬得他的笑容越发凄然。
乞颜昊仪心中一颤,想也不想就把人又搂回了怀中,只是早已是泣不成声,“师傅,昊儿错了!昊儿不该强迫你来和亲,昊儿不该六年前冒充汉人去你的私塾!昊儿真的知错了!求求你,别离开昊儿……”
六年前,白氏私塾名声大噪,乞颜昊仪向往汉人兵法,便改名换姓,贿赂了一个吴国小吏,化作小吏的侄子进入了白子岳的私塾。白子岳不会想到,六年前他收留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竟然是异族的皇子,而这个孩子在进师门的第一天起,想的不是如何发奋读书习武,而是怎样将自己这个曾经的将军娶回去做妻子……
白子岳无奈的苦笑一声,仍旧不理会乞颜昊仪,只是望着身旁的孩子,缓缓的说出了两个字,“赤霄……”,是个好名字……
乞颜昊仪一听,只觉浑身如冰水浇下,大脑中一片空白。恍惚间,他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只是隐隐约约,有些不真实。
“子岳,你心中有我,是不是?你心中那个人,一直是我,是不是?你来山中找我,就是心中一直有我,是也不是?”乞颜昊仪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白子岳却笑的更为凄凉,他无力的闭上了双眼道“你可知,阿泰……像极了十三岁的你……心思更为单纯的你……”
乞颜昊仪再次震惊,他好像真的明白了什么。
“……何不负吴钩,誓取关山五十州长枪当在手,护我河山死不休……”白子岳轻轻的诵念着,说给身旁的人听,又似乎是说给自己听。他就这样无力的靠在乞颜昊仪的怀中,脉搏渐停,呼吸减弱。
“可叹凌云志,一朝散……
可笑竟不悔,不怨……
乞颜昊仪,你我来世,不见……”
“什么来世不见?我偏偏要你生生世世都陪着我!”乞颜昊仪双目赤红,他拼劲全身力气抱着怀中的人,把源源不断的真气顺着掌心全部输入了怀中人的腹中,“白子岳,你若敢死,冥府、天宫,我就敢去闯!你想避开我,休想!我乞颜昊仪说到做到!我……”乞颜昊仪哽咽的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怀中的人身体已经瘫软了下去,一颗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慢慢滑落……
白子岳看着刚刚出世的孩子,视线渐渐模糊……
恍惚中,白子岳似乎回到了六年前,一个白衣少年就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榕树上,笨拙的举着一把与身高不符的长剑,颇为得意对着一群嘲笑他的伙伴们高声说道,“你们懂什么?这是上古的赤霄剑!赤霄剑你们懂吗?就是刘高祖斩白蛇起义的赤霄剑!此乃帝王之剑,岂是你们那些无名的刀剑所能比的?男儿持剑,就应该持帝王之剑!今后我若有儿子,定为他取名赤霄……”
白子岳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任由泪水从脸颊上滚落……
……赤霄……背负青天,膺摩赤霄……果真是好名字……
原来,自己一直都记着……
原来,竟会如此的不舍……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唐李贺南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