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体会只有她知道。
这个皇宫不是她的家,她从前再怎么被人夸作聪慧也罢,美丽也罢,现在也只不过是个被囚禁在深宫里的,手无缚鸡之力的,还得在宫人面前维持着夫妇间表面和睦的普通人。
但是她不久前找到了真正属于她的东西。
那就是还未曾谋面的,肚子里的孩子。
她夜夜都能越发感受到他日渐强烈的胎动,一下,一下,分明是在告诉着她,有我在。
有我在呢,娘亲。
这是头一个真正属于她的东西吧,如今木秋萌的意思却大声地在她耳边重复着同样的话,那就是一遍又一遍的,这头一个属于自己的东西都要成为别人争权夺利的工具了。
不惜生命,不惜代价的,他的亲父亲要要了他的命。
“你帮帮我吧!”张灵柚默默想着突然看向认真咀嚼着嘴里最后残留着一些鲜花酥馅的木秋萌,木秋萌睁大了眼睛惶恐地看向她,她就是害怕她会出口找她来帮忙,她总觉得这是件涉及人命的事情,办不好便是覆水难收的事情。
张灵柚看着木秋萌的神情,立刻明白了木秋萌此刻心中的顾虑,“你就和皇上说,他皇兄对他没有二心的,让他放过他,好不好?”
“侧妃娘娘说笑了,我没有那么大的本身。”木秋萌哭笑不得地回应道,让雁狄放过他?该说得上放过的,难倒不是雁狢应该放过他吗?
“谁都没有这个本事,可是你有这个本事。你今天既然能只身前往这里,除了得到了雁狄的同意没有第二个原因,而能让雁狄同意你来看罪臣之妻,说明你和他关系非同一般。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来看我的,而且我也知道你很善良。”张灵柚冷静而又准确地分析着,两眼却闪着因为激动而愈发晶莹的泪光,她那对平日里总是不屑上扬着的纤细竹叶般的眉毛此刻却拧得格外令人心疼,在木秋萌眼中,她的每一根眉毛都在显现着她的急迫与哀伤。
她终于明白雁狄会爱上张灵柚的原因了。
因为不明白她真实心思的人,总会那样错觉地认为,她的或悲或喜都像是一幅画,男人希望在仕女图上见到的任何神态,她都能严丝合缝地呈现出来一个适合演绎所有儿女神韵的天生就适合深宫荣枯的女人。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目中无人的侧妃娘娘直楞楞地跪在了她眼前,她从记事到现在的几百年里,都未曾有个人会这样去求她做任何事情。
更别说是这样一个人。
“你帮我就是帮我的孩儿,他还那么小,他不能承受着这些阴谋然后无辜地死去!如果皇上执意要禁足雁狢到他出世为止,正如你所想,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去了结掉他!不行不可以我为雁狢做了那么多事,从未想过要谋害自己的孩子!”
“不要再说了!”木秋萌硬生生打断了张灵柚悲切的恳求之辞,她看着她在地上因为她的呵斥而吓得不敢作声的畏缩模样,轻声说过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她说,“我一定帮你保住这个孩子,是因为,你头一次没有因为雁狢而活,而是因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