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弟你也从江南赶来了,好久不见。”雁狄好不容易看着这个弟弟泛起了真心的微笑,宠溺地摸了摸雁猗的头。
“皇兄大喜嘛,自然要一同庆贺。”雁猗抓着雁狄手里的玉盏就要喝,却被雁狢制止住了:“诶六弟,你还没到能喝酒的年纪,免了吧。”
雁猗嘟了嘟嘴,打趣地说道:“新娘子呢?我要看新娘子!”“新娘子在里屋等着我呢。”雁狢挤出一脸幸福的表情,又刻意对雁狄说:“真要多谢四弟成全了。”
雁狄嘴巴笑了笑,眼睛只是盯着手里的玉盏,又一杯下了肚。
他环顾这四周的人,人人都在喜笑颜开地互相敬酒祝贺,耳边的丝竹管乐之声不绝于耳,余音绕梁,好像真的是个值得开心的日子呢,雁狄闭上眼睛,又饮了一杯梅子酒,脸色已经变成了潮红,人也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觉,想在这歌舞升平中肆意睡去。
在他一杯又一杯饮下手里的酒的同时,眼前浮现出张灵柚在青阳王府时的窈窕风姿,那低头写书法时悄悄垂落在耳畔的青丝寥寥,抬起头时会心妩媚地一笑,端坐在铺满鸢尾花的婚床上娇羞美丽的模样。木秋萌看到那一行滚烫的泪水从雁狄闭眼的瞬间一泻而下。雁狄居然哭了。
木秋萌站在原地束手无策,妖是没有眼泪的。无论她有多难受,她的眼睛里也流不出那样晶莹剔透的东西来。她和他终究是不一样。
木秋萌就这样束手无策地跟着雁狄他在饮完无数盏梅子酒后回了青阳院。雁狄走得异常缓慢,木秋萌生怕他走着走着会倒下去,随时准备着去喊谷冬来背他回去。
雁狄没有回房休息。他直接去了后院。
木秋萌看他在她的树身前停了下来,于是连忙绕过雁狄回到了树身里,面对面地凝望着他。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她一辈子都不会料到。
雁狄以极快的速度蹲下捡了一块边缘极其锋利的石块狠狠向木秋萌砸了去!
树身脱去了一层不规则的绿皮。
木秋萌白嫩的右脸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疤,她如同之前一样凝望着雁狄,慢慢地将手轻轻触摸右脸上的伤口。
她看见了手上的殷红色液体,她居然也会流血,像她看到她自己被捆在化生池石柱上浑身流的一样,殷红中透着伤口火辣的疼痛。
雁狄,如果这样你会好受一点,我开心。但是张灵柚,我不会再顾着你的原因,再忍让她半分了。我会让她尝尝代价。
木秋萌蹲在了地上,抚摸着雁狄锦绣纹饰的鞋面,暗暗地在心中发了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