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啦!大少爷。”
铺子里,张彩云拿着一块抹布正仔仔细细擦拭着自己的宝贝货架,败家子居然用樟木打了满墙的架子,要知道她做梦都想给自己攒出一对儿樟木箱子当嫁妆充门面的。
这日上三竿了,那少爷怎么还没醒。
张彩云端着铜盆又把酱菜铺的大门擦了一遍。
“哗啦啦”泼出一盆脏水,白了对面茶摊老婆子一眼,扯着嗓子对楼上又吼了一嗓子。
茶婆子也不恼,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手指上的一个金戒指碰到茶盏,发出一声不和谐的声响。“哎,没福的人啊,到老都是劳碌命。”
“起来啦,起来啦。”
窗门打开,一个清秀少年揉着眼睛对楼下的张彩云柔声道:“姐,我饿了。”
“饭在锅里,你快洗把脸下楼。”张彩云满脸得意,大声笑骂道:“真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大清早就喊饿。”
晨光柔和,叶恒睡眼迷离,穿着一身素白里衣,头发披散着,拨开额头前几绺碎发充张彩云挤出一个笑脸,然后深深吸口晨时清爽的空气,伸了个懒腰。
“诶,彩云呐。”茶摊老太婆看叶恒那白净爽朗的少爷款,眼珠子都快飞出去了。
这段时间她没少挤兑张彩云家没个爷们坐镇,几次三番想把张彩云跟她家那个光棍老儿子凑一对,还以为之前张彩云说有个弟弟是唬人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张彩云装作没听见,甩了甩盆底的水渍自顾自就要往店里走。
“诶,诶诶。”茶婆子伸手去拉张彩云的胳膊道:“那位公子真的是你弟弟?”
“啊?”张彩云这才好像恢复了听觉,扭头伸手捋了捋耳边的碎发,俗话说,漫不经心的动作都是精心设计的巧思。
明晃晃,金灿灿,黄橙橙,闪亮亮。茶婆子眼光毒辣,直接叨上了那一只金手镯,一副金耳环,目测这一套有三两半。
“呦,彩云这是发财了。”路过的菜农热情地跟张彩云打了个招呼。
张彩云皱着眉头,却咧着嘴抱怨道:“哎,这不我弟跑商回来了么?你说说这啊,这爷们家就是不会过日子吧,弄这些样子货干甚,带着干活也不利索。”
这最后一句却是对着茶婆子说的,张彩云盯着茶婆子手上那个还没她耳环大的金戒指笑道了声“您说,是吧?”
茶婆子缩回手,尴尬地笑笑点头。
“姐,锅里怎么就一大锅排骨,大清早我想吃清淡点,家里有啥果子没?”叶恒这时已经下楼,对茶婆子点点头算打过招呼了,走到张彩云身边道:“姐,城里哪有卖牛乳的,我想吃酥酪,你给我做一碗吧,再切些果子。”
张彩云可不惯着他,直接伸手拧了叶恒耳朵一把。
“你小子皮痒了吧,有排骨还不知足吗,赶紧将就吃一口给老娘回屋挺尸去。”说罢还不罢休,朝叶恒屁股上轻踹一脚,催促他赶紧回去。
叶恒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糊里糊涂被张彩云推回家,一手拿着碗筷,一手举着锅盖,锅子里炖着排骨正滋滋冒着油腻的热气。
“彩云,那是你弟啊。”
“哎呦,模样真周正,白白净净的。”
“莫说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说是城主家的公子我都信。”
“这么小年纪就跟商队了,虽说男娃娃要历练,但你也真舍得。”
“这些黄货是你弟给你买的?!”
张彩云一面应付街坊们的盘问,一边诉苦,但内容皆是满满的炫耀。
“诶?不对啊,你叫张彩云,你弟怎么姓叶。”
打蛇七寸,张彩云一下没反应过来。
南越那边倒是有这种说法,夫妻间家世相当的话,子嗣姓氏中也有男随男,女随女的。人群中稍有见识的跟身边人窃窃私语,看来这一对姐弟来历可不小啊。
叶恒面对那一锅排骨实在提不起胃口,又折返回来,拉着张彩云的袖口撒娇道:“姐,给我点钱,我想去买个冰碗吃。”
“大清早的吃什么冰碗,不怕闹肚子。”
张彩云正要发火,人群中忽然窜出只嫩白手臂一把拉住了叶恒,正是妙香楼的女掌柜,看样子也是个风韵犹存的美丽妇人,拉过叶恒就上下打量一番好一通称赞。
“张妹妹,好歹咱们还是同窗的情谊,家里竟然藏了这么一个标志的弟弟也不带出来给姐妹们瞧瞧。”
这女掌柜姓云,名香儿。跟张彩云一起在城主设下的学堂读书认字,为人热情豪爽,还经常照顾张彩云的生意,她们论关系还是不错,昨天张彩云没来学堂她就打听了一下,一听说张彩云弟弟回来,特意起了个大早杀过来。
“小弟想吃什么,尽管跟你香姐姐说,咱可是开酒楼的。”
还不由张彩云阻拦,云香儿拉着叶恒,连拖带拽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