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凤来楼出现妖怪掳人之事后已经过去三天。
石头一直躺在掌柜房里身上刺满银针。
掌柜双眼布满血丝眼袋乌青显然是几日不眠不休。
他身边满是散落一地的医书,面前是一个小土炉,炉子上的小砂锅正冒着白气,一股浓烈的药味充满整个房间,但眼下也是吊住了石头的性命,始终没让他醒过来。
想想也对,妖邪之物哪里是他这种凡人医者能治好的东西。
但他不甘心,当年便是被药炉崖的修士逼到不得不放弃医道,如今难道真要去寻那些修道之人么?
可不甘心又能如何呢。
他咽了口唾沫,心中盘算着路程。
但那传说中的修炼洞府都远离凡尘,便是最近的南海藏月岛也是要费数月脚程,更何况寻那南海人一生都难见一次的仙岛。
罢了罢了,先尽力吊住石头的命,大不了这生意不做了。
凤来楼闹了妖物,哪还有生意可做,
还有那张晚,怎么就死在了大堂门外,死状又凄惨诡异,本就干瘦的老者像是被抽干的一块枯木一样躺在那里。
城主派人草草将尸体烧了。
据说烧尸体时还冒出很多恶臭的黑烟,连火焰都变成青绿色,许多人害怕都躲远远瞧着,烧了半日那尸体才变成一滩灰黑色的粉末。
及即便如此也无人靠近,任那灰烬随风而去。
同样无人靠近的还有这凤来楼,大家都忌讳着议论着。
怎么好端端就偏偏是这凤来楼闹了妖怪?死了一个还掳走了一个。
唯有那日戏弄石头的李家老爷和小妾来过一次。
李老爷有些忌讳只远远站着,反倒那绿衣小妾很关切地问了问掌柜石头的情况。
掌柜也不瞒着,这石头怕是凶多吉少了,绿衣小妾也只能宽慰了掌柜几句。
“常言道好人有好报,石头这孩子心善,老天不会收了他去,掌柜且宽心再等等看,或许会有转机。”
掌柜摇摇头说起实在不行,他打算明日把这些个家业舍了,或贱或赚都不管,换成盘缠去带石头去南海看看能不能找到藏月岛,说不定仙人会有法子。
绿衣小妾沉默了片刻又道:“掌柜好阅历,奴家便是南海人,老人常说南海藏月岛上的确有仙人,是位心肠慈悲的仙子,掌柜可是要去寻她的洞府?那我们南海可是有规矩的,要吉时起身,否则仙子是不会见你的。”
“什么吉时。”掌柜没想到寻仙还要等什么吉时,但看这一贯轻挑妇人女人如此郑重其事,又自称南海人心里不免信了几分。
“雨天,而且必须是大雨,这就是仙子的规矩。”
“必得大雨之日动身?您是指的是从十方城动身去南海还是在南海等个雨天去寻那仙子。”
“自然是从这十方城动身之日。”
“那要是几个月都不下雨,这孩子怎么还能等的起,依我看还是早早动身的好。”
绿衣小妾眼看诓不住这人只能伸手打断道:“这样吧,三...五日,掌柜你便信奴家一次,五日之内必有大雨,若过了五日还不下雨我便不再多言还给您五十两银子算给你们换匹快马。”
掌柜狐疑地上下将这女子打量一番,平日也没什么交情,今是怎么了?
但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反正变卖家当,购置马车,准备行李,还有些路上给石头吊命的药汤,算下来怎么也得两三日之功。
那就索性多等两日也不碍事,正好准备更仔细些,便应了下来。
绿衣小妾出门后,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李老爷开口问她“我怎么不知你是南海人,你不是中原人么?”
小妾则是搂着李老爷一只胳膊娇嗔解释着自己的出身如何凄惨。
一只翡翠耳坠落地,又是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
心中不断催促着。
“天杀的!你倒是快一点啊!”
三日后,掌柜将一切打点妥当,散了工人伙计,倒是帮厨的周大娘和一个跑堂的伙计留了下来。
周大娘是看着石头长大的有很深的感情,她要陪着这孩子,路上也好有人给掌柜搭把手。
而那伙计姓许名然是掌柜来十方城时新雇的伙计,去年同许然相依为命的父亲过世还是掌柜出钱买了棺木。
他现在孓然一身无牵挂,路上跑个腿问个路也算报答了掌柜的恩情。
掌柜吩咐许然将大件行李箱子都搬上马车安置在后院,他还要回屋收拾些散碎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