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之月,腐草为萤。”
——《礼记.月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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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这疯狂的一幕,在场无一人敢轻举妄动。
魏屿也注意到,「匹诺曹」在乌鸦小姐被放下之后便突然倒在了舞台上,保持着愤怒的表情,再无动静,让人怀疑刚刚看到活蹦乱跳的木偶是不是幻觉。
在木偶失去灵魂的同时,舞台上摆弄着蹩脚舞姿的女人重获新生。
女人就这么双手捧着自己的脸皮,开始在舞台上跳起诡异的舞蹈。
“来呀!看我跳得多美!”
“你们真该感到荣幸!能和我这样的美人共舞一曲!”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时间里,周围的糖塑人形突然都开始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机械地扭动着僵硬的四肢,跟随着女人一起毫无美感地扭动着肢体。
银白色的光沫在余瑞瑞的周身泛动,很显然,他已经做好战斗准备了。
乌鸦小姐的身体在那被赘生物碾碎的木质舞台上毫无美感地旋转着,癫狂的笑声为糖塑怪物的嘶吼声所高高举起,显得格外刺耳。
“有病似的。”也许是疲惫让余森森感到烦躁,冷不丁吐槽了一句“什么丑玩意儿啊。”
她的声音很小,小到完全足以被怪物的嘶吼声压下去,但就在她话音刚刚落下的一瞬间,周围就陷入了十分突兀的安静。
她下意识地捂住了嘴,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但为时已晚了。
「你说我...丑????」
明明至少有一百米的距离,但那肢体动作极不协调的女人却一字不落地听清了余森森说的话。
「你居然说我丑!!!!!」
伴随着女人沙哑的嘶吼,所有糖塑怪物都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声,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朝着余森森的方向蹒跚爬行。
“至少现在我们知道死亡条件是什么了。”刀疤男冷笑一声,与高挑女子一起率先从糖塑怪物数量最少的方向撤退。蓝色的光晕笼罩在两人周身,那群怪物仿佛没有看见他们一样,纷纷从他们的两侧行过。
“走哩走哩,小胖子。”龙飞冲余瑞瑞说道。
余瑞瑞拍了拍魏屿,示意跟紧他,随即用那看似笨拙的身体挥动手中的细剑,寒芒所至,糖塑怪物纷纷应声倒地,破碎的糖块和血肉组织在地板上蠕动,粘稠的糖丝将怪物破碎的血肉慢慢拉到一起,重新组合起来。
虽然有些疲惫,但对付这些糖塑怪物,余瑞瑞还是绰绰有余的。
魏屿看出来了,每个人的能力都有所不同,眼前的二人组中龙飞显然没有战斗力,但拥有可以修改一个行为是否满足条件的能力;而余瑞瑞则是那个负责战斗的人。
而那些被他们留在了原地的新手,则相互紧紧拉着彼此,尖叫着试图逃避死亡的命运。
出人意料的是,他们似乎成功了。那些糖塑怪物并没有伤害他们,而是别扭地掉头,继续朝着魏屿等人扑来。
“干,这些怪物的目标是她。”龙飞登时反应了过来,看着拉着余森森的魏屿“你小子这时候就别想着泡妞了,快放开她,她刚刚触发了死亡条件,变成击杀目标了。”
“靠?”余森森忍不住骂了一嘴“这就要杀我?也太玻璃心了吧?”
“你骂我?你骂我!”台上的乌鸦小姐更加暴怒了,竟是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就地打滚,尖锐的咆哮声夹杂着一点哭腔“不准骂我!你们都要喜欢我!!都要喜欢我!!!”
黑色的脓浆开始从她的眼眶和口鼻流出,她的声音也逐渐变得晦涩,从她口中蹦出的文字仿佛折叠成了一串更高维度的诡异结构,让人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你??们,都要喜欢???才?,不可以!不??...”
聆听那种语言仿佛有液体灌入耳蜗,懂朦胧之后只会产生大脑负载过重后产生的刺痛。
“「绪质化」加深了。”龙飞表情凝重“快走!”
说罢,四周的墙体上也纷纷开始向外渗出漆黑的脓浆,地上蔓延开的「绪质」很快形成了一个黑池,将糖塑怪物、破碎的木椅、以及它们触及到一切都吞入其中。
“啊!”
一个新手倒霉地踩到了黑池的边缘,随即被密密麻麻的黑色手状物拉住,任凭她如何尖叫、挣扎,那不断扩大的黑池还是如同沼泽一般将她一点一点吞没了。
魏屿最后看到的,只有那双惊恐的眼珠。
“妈的,能走去哪儿?”余瑞瑞忍不住骂了一嘴。
“通常来说,触发死亡条件的个体被击杀,或许可以暂停「绪质化」的进程。”龙飞说道“这锅你得背,你自己想怎么死吧。”
“啊~你们应该不会就这么让小鱼大人草草下线的吧?”余森森嘟着嘴,库洛米再次替她开口。
“当然会。”余瑞瑞笑道“你自己来还是我们动手?”
余森森于是看向魏屿。
“你…你别看我。”魏屿感受到余森森求助的目光,摊了摊手“我也是自身难保啊大妹子。”
余森森闻言沉默了,一语不发地绕过一片片黑池,走向舞台。已经陷于脓浆中的糖塑怪物纷纷朝她舞动着手臂,发出低沉的嘶吼,但并不能逃过被「黑潮」吞没的命运。
“这是?”余瑞瑞有些看不懂了“怎么送人头去了?”
“干咱这行的,不正常的事还见得少吗?”龙飞拍了一下他的大脑瓜“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