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婆婆的瘦小身子在三十丈高的淡蓝色夜空中原处消失,瞬间出现在两里外荒草丛生的地土之上。身子微蹲,左手成抓形轻触地土。一股青黄色的吸力霎时间渗入地土深层。随着她起身抬起的左臂,身穿着火红色的紧身绸衣绸裙的五尾狐女已被青黄色的无形吸力提出地土深层。白晰的咽喉被郎中婆婆枯瘦的小左手紧掐着。
郎中婆婆松开小左手,五尾狐女的曼妙身子摔落荒草丛中,急切地翻身,脸朝上,明亮的大眼恐惧地望向郎中婆婆,其中闪动着哀求的神色。郎中婆婆的青竹杖紧紧抵住五尾狐女的胸窝‘妖核’所在处,冷然的语调说:“若还不说实话,废你‘妖核’,让你连狐狸都做不成!”说完,右手轻动,青竹杖的杖尾已透进五尾狐女的胸窝二分。鲜血已渗出,滴滴点点浸染得她外罩的雪白厚毛轻裘上殷红的点点斑斑。
五尾狐女显然已被吓住了,大眼中的哀求神色更浓,嗓音微颤的开言:“前辈饶命,‘囤魂袋’实已被老祖携走!”说完,大眼中已滚落几颗微微反射淡蓝色月光的透明泪滴。
郎中婆婆冰冷的语气追问:“你族老祖往哪儿去了?”说着,小眯眼紧盯着地上仰躺着的五尾狐女的明亮大眼,连她的一丝神色改变也不放过。
五尾狐女没做任何思索,即时回答:“去了赵国京都。”说着,大眼恐惧的神色回视着郎中婆婆的小瘦脸,没有说谎的样子。
郎中婆婆的小眯眼紧盯狐女大眼,再问:“你族老祖去见何人?”五尾狐女急切的语气答道:“是去见赵国的丞相陈曾。”说着,竟已害怕得轻声抽噎起来,不待郎中婆婆发问,已急切的言道:“我不敢说谎骗前辈!实在不知老祖去见陈曾所为何事。”说着,两眼泪光闪动着显出无辜的神情。
郎中婆婆不再逼问五尾狐女,右手中的青竹杖轻轻收起。五尾狐女急切地用一双白晰的小手轻捂胸窝,暗施妖力为自己止血。明亮的一双大眼仍恐惧的注视着身旁伫立着的郎中婆婆。不敢立起曼妙的身子。
郎中婆婆正要向着身旁身披着小红披风的鹿斌开言,身后百丈高、八角大檐殿顶形的巨冢中已冲出来三位尸傀泒的长老,右手中分别紧握着赶尸铁骨鞭、开冢长斧、裂碑弯钩。他们的身体于巨冢硕大厚重的花岗岩石门外跃上十丈高空中,各举武器向着郎中婆婆的瘦小身子抽、劈、斩来。
郎中婆婆的神色未变,被精源之气驱动的巨大源力已散出身外,无形的源力呈放射状电速扩展开去。那飞袭而来三位长老全被这股巨大源力撞上,“咚咚咚”的接连三声重响中,三人全倒飞出去,重重地背撞上巨冢的冷厚石壁。“扑通扑通……”的三声,三人的身子顺着冢壁滑落地上。冢壁上又多了三个人形的凹洞。
其中一位鹰钩鼻披散白发的长老不服气的放声大吼起来:“哪来的疯婆子!若不是我泒主持出行,哪有你撒野的份?”说着,拼命瞪圆小缝似的一双眼睛,恼怒地望着郎中婆婆伫立之处。
郎中婆婆轻拉鹿斌的小左手,飞身踏上十丈高半空中悬停着的青竹杖,心念御动竹杖电速飞出。
空旷的淡蓝色夜空中只留下一句轻语回荡:“就是谢独权尚在此处,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
当郎中婆婆与小鹿斌的身子出现在赵国京都的高空中时,已是第二天的黎明。小半轮红黄色光芒散发的太阳已出现在东方的地平线上。另一轮散发绿光的妖阳还没有升起。
天空中万里无云,只有为数不多的小飞鸟调皮地飞掠在青竹杖下。
下方宽阔的主街上,少数早起的摊贩已在街边立起货架,高声叫卖。不时有三马同辕的青铜高车驶过。不多的大店已早早的敞开了铺门,只有少量的人流踱入、选购。
没有人注意到伫立在街旁的驼背弯腰的郎中婆婆,却有不少人走过时喜爱的眼神瞟一下身披金线绣满小福字小红披风的鹿斌。他也确实可爱,头上圆圆的两个小髻下,红红的小头绳飘扬在晨风中,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四处巡视着,小小的嘴巴唇红齿白;微翘的小鼻子象女孩子一样俏丽、生动;身穿着一套清绿色的小锦衣锦裤,在和风中荡出轻微的褶皱。
郎中婆婆已抬起青竹杖拦住一位行人,那行人鄙夷的神色看了看驼背弯腰的郎中婆婆,不屑的语气问道:“老乞婆!你作什么?”郎中婆婆也不生气,居然小眯眼中闪动笑容,柔声询问:“先生!请问陈曾丞相府怎么走?”那行人不耐烦地掸着刚才被郎中婆婆的青竹杖触到之处的锦袍,不屑的答道:“京西永乐街便到。”话音未落,人已远远走开,还不忘恶毒的咒骂着:“死乞婆!大清早的找丞相府寻死去!”
郎中婆婆也不计较,轻拉着鹿斌的小手向西疾行。
在京都的最西方果真有一条比主街还宽阔三倍的大道,十里长的直距直通京都大西门,其中可并行十辆三马同辕的青铜高车。这条大道的两旁全是三丈高的红墙绿色的琉璃瓦;高墙内耸立着无数五层高阁,八角虎檐顶的大殿,以及供贵族欣赏京都全景的十层金顶宝塔。其中园林通幽,流水散香,异花绽放,奇树呈姿。
两人的神识注视间,已看清大道两旁一北一南两座高大的门楼上,大理石面的楣梁上,各有一块巨大的红木匾额,分别雕刻着‘丞相府北府’,‘丞相府南府’。郎中婆婆不禁微微低头,思索着:“陈曾会在哪边府里呢?”她身旁的小鹿斌已着急的神情望着她,急切的用稚嫩的嗓音诉说着:“婆婆!把我全家卖到窘国矿山中去的就是陈曾这个大坏蛋!我两岁的时候曾在我爹的理事厅中见到过这个大坏蛋,我认识他!”
郎中婆婆回望着鹿斌的小眯眼不禁动容,柔声问:“鹿小娃!你且说下陈曾的长相?”
鹿斌的一双清澈大眼中愤愤的神情,恨恨的语气稚嫩的嗓音说:“我还记得那次见到陈曾之时,他约略三十岁左右的中年,没有胡子,目字脸,尖下巴,稀疏的眉毛,棱形眼眶,阴里阴气的,鹰钩鼻子不露鼻孔,大嘴薄唇,唇色惨白;中等身材,不高不胖;”说完,不放心的询问:“婆婆!我说得够详细吗?”
郎中婆婆忍不住“呵呵”轻笑了两声,望着鹿斌柔声回答:“鹿小娃说得非常详细了,我虽没见本人,可这幅怪模样却已恍如亲见了!”说完,慎重的眼神注视着鹿斌道:“咱俩分头找!我北你南,你找到不必着急捉他,恐他身旁有高阶修士护卫,你只管迅速离开告知我就行!”鹿斌尚未及回答,郎中婆婆的瘦小身子已原处消失。
鹿斌凝神寻思着:“我若就这样闯进南府里,必然会遭人阻拦,不如高高的飞行,展开神识探察地上所有的殿宇、楼阁、园林内的人流。”想到此处,右手轻捏腰间橙色的小储物袋,三尺莹莹清辉的小玉剑飞出,右手接住,抛向二十丈的高空之中。小脚丫轻跺地面,小身子飞纵升起,轻踏上高空中的三尺剑身,向着南府内缓缓飞去。
鹿斌的神识认真的探察着地面上所有殿宇、楼阁、园林内的人;或有怀抱琵琶扭腰歌舞的艺妓,或有身着布衣纵横往返的男仆、或有列队持矛巡视内闱的家兵、或有高冕华服缓行的贵客,或有环佩叮当粉脸轻绸的姬妾。却一直没看见大坏蛋陈曾的身影。
眼看着前方不远处出现三丈高的红墙,心里寻思:“该不会陈曾大坏蛋不在南府中吧?”却发现于红墙下的六角顶小凉亭内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轻松地坐在亭内的圆鼓形瓷凳上,手中捏着一只小玉杯,杯内盛着琥珀色的美酒。
鹿斌清澈的大眼睛凝神注视,只见那人三十多岁年纪,目字脸,尖下巴,稀疏的眉毛,棱形眼眶,鹰钩鼻子不露鼻孔,大嘴薄唇,唇色惨白;下巴上没有一根胡须,中等身材,不高不胖;阴里阴气的表情。小脸蛋上瞬间显现愤怒的表情,竟忘记了郎中婆婆的嘱咐。
大声喝道:“陈曾大坏蛋!今天要你好看!”三尺小玉剑已紧握在白嫩的小右手中,小身子斜斜掠下,平举小玉剑在头前,直直刺向小凉亭内端坐品酒的陈曾肩窝。
陈曾听见鹿斌的喝声,也不转头察看,目字脸后仰,单臂撑地,身子已翻出小凉亭,疾速拨出腰悬的鲨鱼皮鞘中金柄上嵌有七颗宝石的黑金利剑。也不回身抵敌鹿斌,竟抛剑入空,纵身跃上黑金利剑剑身,御剑而逃。
刚好飞冲入小凉亭的鹿斌,小脚丫轻蹬瓷凳,再次飞跃而起,踏上已抛入空中的小玉剑,御剑疾追向前方半空中逃离的陈曾。
神识却感觉出小身子右后侧有迅猛的劲气袭来。也不转头,神识已将袭来之人的面貌呈现在脑内。五十岁的年纪,身穿着绿道袍,稀疏的眉毛下一双阴森的三角眼,正冷冰冰地瞪视着自己,那人的双手中紧握着一柄黑铁柄的精钢长剑,剑尖直指着自己的腰间。疾速飞刺而来。
鹿斌的一对小手臂也不动作,神识移动颈项上的小银项圈脱出头顶,向着身后飞刺而来的精钢长剑撞去。“叮”的一声清响声中,小银项圈被震得斜斜倒飞开五丈;那精刚长剑亦被撞得偏斜半尺的角度,连带那人的身子也已偏斜飞出,距离着鹿斌半丈的距离出现在他的身侧。鹿斌转头瞪视着那人的一双三角阴眼,愤怒的神情,喝问:“秦会!为什么要泒赵龙刺杀我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