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喜欢在下半个学期抓体育，无非是因为毕业生抽检排名又双叒叕落后了。

生源不好，学生成绩不好看就算了，领导可以忍。体育成绩也落后，这可算是一巴掌甩在校领导的老脸上了。他们忍无可忍，拉着学生早锻炼跑步，大课间跑步，晚饭前跑步。

一天打底五圈，跑到学生看到操场都绕着走，一闻到塑胶跑道的味道就犯恶心，一听到跑操配乐的声音就心跳狂飙。

领导眼含热泪，甚至表示愿意开放学校操场，让毕业生回来跑步锻炼，只求来年的抽检排名有所提升。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该垫底的还是垫底，排名甚至还一年年往下掉——这样强迫性的跑步，招致了很多学生的反感。

高三生的体育锻炼是被重点关注的。运动量翻倍，想划水摸鱼都摸不了一点。

这个学校的体育课是有单独分班的。高一高二的时候按照学生的兴趣进行分班，比如足球啦，篮球啦，健美操什么的。高三了则是简单粗暴按体测成绩分。

祝琢瑾所在的这组嘛，全是体测不合格的，一群玻璃制品。

周瑜头晕眼花间左右环视，他感觉这些在他身边硬撑着的女孩子，全都快要碎掉了。一个一个的，表情看上去都是相当狰狞。

“硬撑罢了……”

“跑操哪有不发疯的，硬撑罢了！”

“呵呵呵……跑步爱我，我也爱跑步……我的生活就像是……后面忘了……硬撑罢了，硬撑罢了！”

周瑜回了下头，只看到一个满脸涨红却面无表情的女生，慢慢地跑着。她的动作频率很稳定，配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都不像是人在跑步，而像是机器人在动，或者说，是尸体在移动。

后面跟着的几个女生也跟着喊：“硬撑罢了！”“硬撑罢了！”“硬撑罢了！”

重重叠叠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一群玻璃制品，拖拖拉拉之下，终于爬到了终点。

体育老师都等得快睡着了，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来了这群动作整齐划一的脆皮高中生。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教体育课，而是在学习什么湘西秘术……

眼瞅着一个女生一个猴子捞月往体操垫底下掏，口中念念有词，体育老师当即“诶”了一声，“同学，我们这是体育课，不要在体育课上拿课本。”

“你说得对，但是。”这个女生扶了扶眼镜框，“是我的发卡掉下去了。”

“……”体育老师咳嗽一声，“条件反射了。”

周瑜此时背对着体育老师，他亲眼看着身边的一个女生，默默从另一个垫子底下掏出了一本小小的单词本。

声东击西，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但是那个女生凑了过来。

“姐们，好东西一起看。”

周瑜低头看下去。好家伙，那哪是什么单词本，分明只是一个书皮。

至于这书皮里面包着的真正内容么……

他在看到“男人冷哼了一声，猛地吐出一口气，眼尾微红，哑声道：‘宝贝，叫我一声哥，我把半条命都给你……’”这句话的一瞬间，就大概知道了。

言情小说么，这年纪的小姑娘都爱看，正常。

“这是？”他明知故问。

那女孩往他身边挤了挤，肩膀碰着肩膀，“这个，是我从我们学校的论坛记录上扒下来的，我们学长学姐写的文章合集……”

“也有你的……我没来得及打印。你文笔挺好啊，感觉你这几年进步挺大的，哈哈！”

他愣了一下，目光定格到了那个女生头顶绑着的小兔发绳上。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