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登到达国王十字车站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过程可以说是相当顺利,他参考了在破釜酒吧后院见过的敲击特定墙砖的方式,用魔杖触碰了车站第九与第十站台之间的隔墙进而发现了隐藏的入口。还因为他的魔杖有着顶端锐利的尖角,差点捅伤另外一头没来得及走远的人。
他比预定的发车时间早到了四十分钟,瓦尔登悠闲地端详了一阵伴随着蒸汽和烟雾矗立在轨道上的列车那熠熠发亮的红漆涂装,直到站台上的人多到嫌他碍事才作罢上车。课堂安睡眼镜仍旧戴在瓦尔登的鼻梁上,让他能够漫步在车上尽情观察四处的情况,又不至于显得鬼鬼祟祟:
抢占火车头部包厢的学生们(大多数都是高年级)脸上的优越感格外统一,贩卖零食的小推车刚一露面就被这些人买去大半,纵使售货员补了一次货也无济于事。
C号包厢出现了教师霍拉斯·斯拉格霍恩的身影:这个车厢被他用无痕伸展咒扩宽得里面比外面还大,让十几名精致优雅的小巫师们舒适地落座其间。瓦尔登非常真诚地婉拒了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邀请(“真抱歉教授,我昨晚‘复习’功课熬了个通宵,现在只想去睡一会儿。”),悬浮桌台上的丰盛午餐让人发笑——几个小时的铁皮火车行程多少有些配不上这群人正在拿捏的腔调了。
从第一节车厢中后段开始,火车的中部的氛围开始变得轻松随意,相互熟稔的好友们簇拥在他们的车厢里说说笑笑,彼此分享着各种颜色的比比怪味豆、巧克力蛙的画片和吃了能发出逼真嗥叫的飞行棋软糖。瓦尔登试图在其中分辨出哪些人认识自己,不过路上的每一个人都对他表现得和善而友好,看来他人缘不错。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倒数第二节车厢的前段就结束了,再往后的车厢里聚集着一些看起来比其他人更加“巫师”的学生,无论是长相还是穿着。他们对火车上的零食小推车不屑一顾,往往在售货员问了三四遍之后才有低年级的小孩忍不住凑上前去。瓦尔登的靠近很快让这些人将目光聚集在他和他的红绒帽子以及灰蓝色的头发上。
瓦尔登不再往前,就近把自己留在了一处轻松区域边境线上的空包厢里。
困意袭扰而来,到达目的地前最好是能舒舒服服地窝在角落里睡上一觉。就在他感觉刚披上外套、才用帽子遮住脸没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包厢里又进来了三个人。
“其他包厢都坐满了,”其中一个女声说道,“我们就坐在这好了。”
“这人是谁?”另一个声音问。
瓦尔登感觉到有人凑近了片刻,随即又听到刚才那个女声压低了声音:“他睡着了。”
“看他的帽子,还有头发,”第三个声音加入了对话,“他是拉文克劳的瓦图。”
“爸妈在《预言家日报》有探险专栏的那个?”
“对,给‘恐怖之旅’开辟了足足十六条新线路,”第三个声音难掩兴奋,“我还一个都没去过呢!”
女声警示同伴压低声音。瓦尔登倒是情愿他们再大点声,接下来说的他几乎已经听不清了……
他眨眨眼。
包厢里明明只有他自己。
他走出去,整个车厢里空无一人,只有火车运行在铁轨上的撞击声。
窗外天色漆黑。
人都去哪了?他无意识地往前走。
又或者是车厢在有意识地向他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