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青身体一僵,举着烤鱼的手愣在半空。
杜若娘英气的面庞酡红,那充满力量的胴体,此刻却软绵绵地瘫在他怀中。
“爹爹,若儿好想你。”
她眉梢微微蹙起,带着些沉醉后的不适与娇憨。
季长青放下烤鱼,长叹一口气,双手揽住杜若娘没有一丝赘肉的平坦小腹,将她抱起。
他微微弯腰,双臂紧紧搂着,让她的头安稳地靠在自己的胸膛,往渔船上杜若娘的卧房走去。
“爹爹,我一定会杀死魏奎的......”
这个性如烈火的女人,即便醉了也很是不安分,身体不停扭动着,偶尔会嘟囔几句含糊不清的话语。
季长青面色微变,眼底掠过一丝惊讶。
她不是魏奎的夫人、巨鲨门副门主吗,为何想杀死魏奎。
“吱呀。”
他推开厚重房门。
闺房简洁大气,四壁素净,无过多繁饰。
苎麻被褥整洁有序,敞口柜中满是亵衣和粗布短裈,窗边桌案散落着海图与功法书卷,右角置物架,摆满渔具,寒光闪烁。
季长青移步至床边,弯下身子,将杜若娘轻轻放下。
他动作柔缓,托着女人的肩背,让她螓首平稳躺上枕头,再轻抬起修长双腿,缓缓放平。
为其盖好被褥后,季长青便欲悄然离去。
“爹爹,你不要走。”
杜若娘言语含糊不清,手脚胡乱挥舞着,发丝凌乱,几缕贴在脸颊上,倒生出些许妩媚来。
胳膊被女人紧紧攥住,季长青略微动作,想要挣脱,却纹丝不动。
他这才想起,这个烂醉如泥的女子,是大圆满铜皮力士,力量远甚自己。
季长青无奈,只得靠着榻沿坐下。
他弹指挥出一道火苗,将床头的秸秆芯铜油灯点燃。
借着残灯如豆,季长青索性将之前一直未顾得上翻看的《平乱诀》取出。
他摊开功法扉页,入目便是一段狂妄至极的话。
“以食涨气血,不过怯懦之辈,朽木驽材,徒有其表,至于站桩、吐纳者,亦愚笨蠢夫,进展缓慢,迟钝如蜗,何能与吾平乱诀相较?”
这不可一世的话倒将季长青兴趣勾起。
食补之法,温和无险,滋养全面,循序渐进,固本培元。
站桩吐纳法,内修静心,摒弃杂念,调和脏腑,韧性持久。
这两种修武道途经久不衰,各有千秋,至今仍是武者最主流的选择,竟被这门功法一次否定了个干净?
他继续往后展阅。
“武道气血,唯战是修。寻敌死斗,心无所畏,勇悍向前,遇强愈强,试与天争......气血如洪涛奔涌,内劲似烈火焚燃......
临乱而桀骜,逢敌而张扬,气血冲霄,勘定乾坤,平乱天下,万族震怖,吾辈神威,孰与争锋。”
整篇功诀读罢,季长青竟颇有几分热血沸腾之感。
只是不知这门功法的实效,是否像其描述的那般惊天动地。
他凝神闭目,将口诀默诵十数遍,直至完全背下,再反复琢磨,才终将通篇意思大抵明晰。
虽用的是最笨的法子,胜在记忆牢靠,临战时便能顺随心意,挥洒自如。
只是其中的无畏心、狂傲气和定乱天下的豪迈情等诸般精髓却非一夜间所能领会,还需得实战中加以体悟。
天光破云,初升东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