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影大喝一声:“恶贼休走!”却是没有动身追赶。
他并非不想斩草除根,而是无能为力,能把乌惇吓走已是最好的结果。
假如乌惇不逃,而是以命相搏,那华影只能任他宰割,因为华影的这一道巫术不仅倾尽所有灵力,还暗中用上精元转换之术,乃是损命之法。
眨眼间,乌惇和羽莺消失得无影无踪,众女回过神,顿时喜极而泣,纷纷围到华影身边。
华影只觉天旋地转,跌跌撞撞站立不稳,视野模模糊糊,口中急道:“快走!”说罢,嘴里“噗嗤”喷出一大口鲜血。
众女不敢怠慢,扶着华影,抬着清涟,匆匆忙忙往森林更深处逃,一直走到暮色降临。
内鬼已除,乌惇再想追来,没法像先前那般容易,因此这一路极为安全。
林间一条小溪穿流而过,经过天然过滤和沉淀,溪中之水还算清澈。
众女在溪旁停下休息,几个人带着华影去水边处理伤口,凌华留下照看清涟。
清涟靠坐在一棵大树下,这会儿突然慢慢恢复意识。她那长长的睫毛抖动着,睁开眼来,看到的是一脸愁容的凌华,以及其他几个学员。
凌华发现清涟醒来,惊喜道:“啊,老师你终于醒啦,口渴吗,要不要我给你捧些水来?”
清涟轻轻摇头,勉力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凌华立即簌簌落泪,泣道:“老师,说来话长。”
清涟见学员们个个狼狈不堪,人人惊慌沮丧,不仅发丝散乱,神色疲惫,而且身上的衣裙又脏又破,甚至不足以遮体。
她心中不禁泛起一股不祥之意,急忙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快跟我说清楚。”
凌华一边抽泣,一边把这段时间经历的事,一五一十道出。
从部落遗迹那晚如何获救,说到如何听信华影的话。从如何两度击退乌惇的追捕,如何揪出内鬼,说到华影如何被羽莺偷袭受伤。此间种种细节,详实无漏。
说完之后,凌华忍不住问道:“老师,你真的跟……跟华兄是那种关系吗?他是不是一直在骗我们?”
清涟若有所思,反问道:“我和他是那种关系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凌华抹着泪说道:“我们只是不敢相信,无论怎样,华兄救过我们性命,一直待我们很好,我们不会怪他。希望老师你……你也别怪他,虽然他在那些人面前大谈你和她的事,说得很难听。”
清涟好奇道:“他都说了些什么?”
凌华脸蛋微红,迟疑道:“都是男女之间的那些,不堪入耳,我说不出口。总之,极大损害了老师的清誉。”
清涟轻轻一叹,语重心长道:“老师哪有什么清誉,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凌华喜道:“这么说,老师不会要华兄的命了?”
清涟疑惑道:“我为什么会要他的命?”
凌华道:“因为他骗了我们啊,我们信了他的话,这段时间任由他亲近你,抱着你睡觉,也不知暗中还对你做了些什么。”
清涟沉吟不语,扭头看向溪水边的华影。
过得半晌,她缓缓道:“其实,他并没有欺骗你们,他所说的都是真话,我已将心许给他。这段时间,他无论对我做过什么,我都是心甘情愿的,你们大可放宽心。”
听得这话,众女皆是张大嘴巴,愣在原地。
过得片刻,一些人开始暗暗窃笑,一些人则面带羞色低下头去,没有人再敢问话。
华影处理完腰间、胸口和肩上的伤,用女孩们撕下来的裙布包扎好,转过身,便看到凌华一脸笑意迎上来。
凌华在跟前站定,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华影一番,然后挤眉弄眼道:“想不到你年纪跟我们差不多,甚至比我们还小一两岁,以后却要成为我们的长辈。”
华影似懂非懂,问道:“什么长辈?”
凌华笑道:“你自己心里明白,还用我多说?老师醒了,证实了你们两人的关系,我先前错怪你,现在给你道歉,你快过去吧!”
华影心下一惊,抬头望去,只看到清涟素白如雪的背影。
稍作犹豫,他鼓起勇气迈出脚步,朝清涟走去。百十步的距离,他感觉自己走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