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我很熟，也经常来，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帮忙”

“不了，不麻烦你”

……

果然，胡巧儿还是那个胡巧儿，面对叶子峰的“猛烈攻势”，她硬是一个话题都没接，并且将每段对话都保持在三句以内。聊着聊着，叶子峰慢慢开始有一些上头了，上头的不止是酒精，还有他的好胜心。

叶子峰心想，既然普通的套路不管用，那就来点他擅长的。

现在，叶子峰正处于一个很微妙的状态，他脸颊微红，眼神迷离，嗓音也有些疲倦，但意识还很清醒，这样这种半醉的状态，不就最适合来“文艺青年”那一套吗？

“咳咳……或许，当我们选择用喝酒排解孤独的时候，孤独就已经彻底击败了我们”叶子峰喝了口酒，清清嗓子，拿起了范，“你猜，在这灯红酒绿之下，有多少个等待着被解救的灵魂呢？”

胡巧儿没有回答，她一边用手指捏起鸡尾酒杯里的车厘子放进嘴里，一边用一种冷静、讥讽、还有几分想笑的眼神看着叶子峰，摆明是在说：我知道你想干嘛，但你这套我不吃。

吃了瘪的叶子峰还是不死心，他又往嘴里灌了一口啤酒，接着说道：“巧儿，你平时会看港片吗，你觉得王家卫怎么样？如果我有多一张船票……”

“很少。”胡巧儿轻笑一声，打断了他，“而且，比起花样年华，我觉得阿飞正传更适合你。”

“额，是吗，哈哈，可惜我已经记不太清剧情了”叶子峰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毕竟这种文艺片，本就是他为了打造自己的形象，才临时抱佛脚看的，所以，他压根不是墨镜王的粉丝，也没有看过《阿飞正传》。

“大概就是，有一个风流的男人，最后……他被人杀了。”胡巧儿似笑非笑地看向叶子峰。

“呵，这故事……还挺特别啊。”叶子峰知道自己被讽刺了，但还是笑着打了圆场，同时在心里盘算着接下去应该说点什么，要是话题就这么终结了，那可太丢人了。

“我听别人说，这个世界上有种鸟是没有脚的，”突然，胡巧儿的眼神认真了起来，她用一口标准的粤语，念起了《阿飞正传》里，最有名的那段无脚鸟的独白，“它只可以一直飞呀飞，飞到累了便在风里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落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的时候。”

说完，胡巧儿举起自己的高脚杯，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看着她喝酒的侧脸，叶子峰有些恍惚，尽管这是他第一次听这段念白，但心里却涌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他只觉得，眼前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看不透的神秘气息，愈发让人神往。

叶子峰拿不准胡巧儿的用意，为了不冷场，只好继续装作深沉，顺着她说道：“或许，我也是这种鸟吧，在天空中不停歇地飞行，终其一生，只是为了寻找一个契合的灵魂。”

“你想多了，它没有要找到什么，它只是没有方向而已。”胡巧儿转过头，主动将脸靠近了一些，近距离观察她的神色，白皙的脸庞已然红透，才知道，她其实已经醉了，“它找不到目的地，也找不到活着的意义，只好用不安分的一生，来抚慰自己不安的心。”

“谁又不是呢？”叶子峰也不自觉地向她靠近，他嗅到，空气中有一股似有若无的，车厘子的香甜。

“哦，你也有一颗不安的心？”在胡巧儿迷离的眼神里，叶子峰能同时看到嘲讽和妩媚两种笑意。胡巧儿伸出手指，戳了戳叶子峰的左胸：

“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心在哪？”

在两人初次见面的那晚，胡巧儿就说过类似的话，那句话，一直让叶子峰很在意。

所以当下，叶子峰的脑袋像是被电流击中了一下，他有些用力地抓住胡巧儿的手，凝望着她的眼睛。在她的唇上，还残留着喝完酒留下的光泽。

叶子峰能感觉到自己的理智像碎片一样快速剥落，下一秒，他直接吻了上去，而胡巧儿，竟然也没有躲开……

12月21日凌晨1点32分，叶子峰尝到了车厘子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