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晴的话音越来越低，逐渐被捂住的抽泣声掩盖。

楚飞虹被她说得慌张无措，他的脸上涌现出惊愕与尴尬交织的神情，双手微微颤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份突如其来的告白。

经过女孩的叙述，过去的记忆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那些零散的片段拼接起来，形成了他曾刻意回避的心动。

楚飞虹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夹杂着喜悦和愧疚的情绪，他只能笨拙地伸出手，想要把林诗晴抱在怀里。

女孩没有拒绝，似乎对这样的拥抱期待已久。

陌生又熟悉的相拥中，他们仿佛都能够听见彼此的心跳。

“楚飞虹……”林诗晴的声音闷在宽阔的胸膛内，显得柔弱无力。

她从未直呼过楚飞虹的名字，无论称他为“楚老师”还是“楚总”，女孩始终保持着一种谦恭的态度。

而现在，她终于可以用平等的身份与之对话。

林诗晴用手推开身体有些僵硬的楚飞虹，仰视着他深邃如渊的眼睛，黯然神伤。

“我知道，事到如今都是我自负的结果，并不能怪你。这个原本为你准备的惊喜被我搞砸了。”

“小晴，不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以后的事情交给我。”楚飞虹轻声劝慰。

女孩摇了摇头，眸底一片晦暗。

“你曾经说过，我们这个行业是以技术为王的。只要有实力，一定会绽放出耀眼的花火。

你说无论是谁，都可以在通信行业中找到属于自己的舞台……可事实并不是这样。”

“我……”楚飞虹无言以对。

当年的他，不忍心将行业商战的残酷与卑劣告诉还是学生的林诗晴，希望女孩可以在对未来美好的憧憬中度过大学时光。

没承想自己的一片体恤之心，却让最爱的学生走了如此漫长的弯路。

林诗晴柔声叹惋，不知是为自己前途未卜的暗恋，还是为这些年执意而为的艰辛。

“我不需要你安排的职业规划，如果我想做那种花瓶，一毕业就该大胆表白，然后想办法在你的庇荫之下做一个舒适的小白领。

那样的女人，别说你，恐怕连我自己都看不上。我明白单凭个人之力无法与现实抗衡，因此我从未拒绝过你的帮助。

我只是以为，你会为我提供那样一个舞台，你曾经说过的，可以让我施展才能的舞台。

但你没有，你觉得我是那种女人。你觉得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往上爬，为了钱。你想用失败来完成你对我的教诲。”

林诗晴越说越激动，泪珠如钻石般闪烁着光芒，一颗颗坠落在两人的脚边。

“可是楚飞虹……我想要的只是一个可以证明自己的机会，让我拥有站在你身边的自信。

即便整个行业不像你说的那样公平，即便你的公司内也充满了压榨与霸凌，即便你也不是我以为的那样完美……

我还是想在你的面前，用你教我的东西，做成一个完美的项目。为了我喜欢的你……为了我五年来的一意孤行……”

林诗晴为了自己固执的愿望耗尽了全部的热情，得罪了太多的同事，悄然间成为众矢之的，一步步走到破釜沉舟的境地。

她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姿态继续留在奇颠科技。

即便楚飞虹接纳了她，过强的自尊心也让她无法承认自己的一败涂地。

从小就要强的林诗晴，绝对不愿意一事无成，仅仅作为楚飞虹的小女友而存在。

她从小就恨谢雨薇，却在潜移默化之间，也养成了与妈妈相同的强硬风格。

阅历尚浅的女孩，还不明白过刚易断的道理，只懂得为了自己的目标孤注一掷。

楚飞虹在她身上看到太多让自己怜惜的地方，心痛和焦虑，令他急忙安抚道：

“小晴，你还很年轻，咱们从长计议。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我可以帮你规划，就像在学校里那样，你不是很信任我的吗？”

面对他的宽慰，林诗晴却只是倔强地摇着头。

她想告诉楚飞虹，自己将所有的尊严都寄希望于这次的彩铃平台项目。

只可惜，招标公告已经发布，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她不愿做个小女人，却还没办法成为女强人，巨大的挫败感让林诗晴只想逃离这家公司。

“让我走。”她抽泣着说道。

楚飞虹的眼眸微颤，无措地凝望着女孩。

“让我走……”

林诗晴稍稍用力，推开了挡在自己身前的高大男人，一路小跑着离开了空寂的楼梯间。

当她娇小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时，楚飞虹感觉身体的力量仿佛刹那间被这个女孩抽空。

他颓然地靠在墙边，心中的懊悔不断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