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角度问题，现在也就戴森一个人能够看到阿维迪那不加掩饰的眼神。

看着他，戴森的假笑都有些绷不住。

地球破碎以来，人类已经高度适应了深空生活。哈本尼斯三号这个遥远的都会世界，实际上是一个流放地。

阿维迪对于被军团长派遣到这里，一直有所不满。作为指挥官，他本应驻扎在星球上，却一直以治安、营商环境等乱七八糟的借口停在星环。

而戴森的遭遇……

充分说明：星环的治安很糟糕，星环的军事物资管理更加糟糕。

如果阿维迪按照规章前往地表，那他还能推给星环方面，但现在？

程序上，阿维迪或许仍然能够操作一波，找人背锅。

实际上，他的无能已经被所有人看在眼里。

“听好了！阿维迪！你的工作干得一团糟！”狄娜墨妮直白、毫不掩饰地说道：“行商浪人肆无忌惮地给拉森夹带‘零嘴’、达鲁斯暗地摆弄工作终端、军营里甚至有人私下放贷、今天甚至都把军械卖给了偷渡来的埃兰人！？”

“你喜欢糟践自己？无妨！不要把哈本尼斯当成你的猪圈！胡乱糟蹋！”

阿维迪的小臂颤抖，青筋暴露，拳头攥得紧紧。

“或许我再也回不了太阳系，但涅墨西斯在科学院永远有一席之地！”狄娜墨妮瞥了一眼，反而平静下来：“我给你十天的时间，把倒卖军用物资、偷渡异种的人交出来。”

太阳帝国的政治制度，与罗马十分相似。

作为一个“技官治国”的星海强权，太阳帝国与罗马帝国“元老院”相对应的机构，就是“科学院”。而在科学院里具备投票权的学者，便是“院士”，或者以更为罗马的方式称呼——特选爸爸。

“十天，只有十天。我要看到一个干净的行星环。”

“阿维迪，你能做到吗！？”

面对着狄娜墨妮低沉的声量，阿维迪前脚才放什么“我没必要听你的”，后脚便点头哈腰：“是……总督。”

“愣着干嘛？”

“是！总督！”

待阿维迪匆匆离去后，狄娜墨妮又遣散了行政人员，坐在了病床前。

待阿维迪匆匆离去后，狄娜墨妮又展露出温和的笑颜。这个笑容看上去比方才摄像机前的那个，要真实得多。

“戴森，从纪念碑那里看，碎片还是那个样子吗？”她有些多愁善感。

“还是老样子。”

地球破碎以后，口语中的“地球”往往指向地球深空居住站“纪念碑”站本身。

由太阳系崛起的帝国，在为期一百五十年的开拓与征服中，已经将自己的版图延展到大半个猎户座悬臂和英仙座、人马座的一小部分。

出身于太阳系的人类本来就足够少，而出身纪念碑的太阳系人，更是少之又少。而作为前任独裁官大狄娜墨妮的孙女，小狄娜墨妮自然也是出身“地球”的显贵。

她和戴森一样，看着舷窗外的地球……碎片长大。

狄娜墨妮又叹了口气，不顾皮翁还在一旁看着，坐到了戴森的病榻旁。

“别叫我总督了。”她看似随意地叙旧：“耶诺菲，你也是。直接叫我狄娜姐姐就好。”

黛浑身一僵：“好……狄娜姐。”

眼见着总督开始话家常，毫无政治敏感性的皮翁推了推他的眼镜，直接开始用外设远程工作。

【黛：她一定没安好心！也绝对会把那份影像记录剪辑一遍！】

戴森维持着自己虚弱又受宠若惊的假笑，当他试图回复耶诺菲小姐姐时，才意识到原来他们俩人之间有好友。

【坚决不修球：你是跟她一块被流放的，怎么好像很讨厌她？】

【黛：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把你那怪名字改一改吗？讨厌？我当然讨厌她！只是因为我叔叔曾经在她奶奶手下干活，就把我也从太阳系丢过来！换你你也讨厌！】

黛的讯息很有意思：她前后两段话割裂感很重。明显是早早准备好了讯息，看到了戴森的回复后，又加上了新的。

终于，话题来到了重头戏：“戴森，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我报了公民兵。”

狄娜墨妮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