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细作被捕的当晚,褚远野早就布置好了埋伏,所以那些闹事逃跑的流民根本就没跑出多远便被抓了起来。
次日,茯苓县城内外贴出告示,近日有北狄细作混进茯苓县流民群中,细作已经尽数被抓获,还专门抓了两个北狄细作在城门楼悬挂示众,那二人被沾了盐水的鞭子鞭打一百鞭后又被吊在寒风中晾了整整三日,浑身抽搐,看起来极为恐怖。
流民见状议论纷纷,有人说两人是被冤枉的,是府军做做样子来来警示他们的。有人也深信不疑,觉得细作就该这样惩治,意图扰乱中原,实在罪该万死……
随后茯苓县城蒯垒又贴出告示,凡是发现带头闹事的人,若有人自告奋勇举报此人,赏米五斗,并且还能免去近几日闹事的刑责。若还是不安分,仍然有意扰乱茯苓县治安,下场便如同城门口悬挂的那个北狄人一般,鞭打一百鞭并悬挂在城门口示众。这样的警告效果十分显着,那些原本被人煽动着闹事的流民也逐渐安分了不少。
褚远野却是镇定地站在城楼上,看着眼前被吊得奄奄一息的两个细作,心中冷笑。
郭咎道,“怎么,两位吹了一晚的风可舒服?"
昆仑神色萎靡地瞟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们......你们这是滥杀无辜!我们才不是什么北狄细作。"乌金却无辜喊道。
"滥杀无辜?"褚远野闻言冷笑,"我们可没滥杀,若是滥杀,你们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跟我们说话吗?"
"你们想干什么?"
褚远野让人把他们放下来,走上前几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只要你说出此次行动的幕后主谋,我们自然会对你网开一面。否则......"他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得森冷,"我保证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说完便让人将他们拖了下去,而后对城楼上的士兵吩咐:"继续吊着,若他们能招供褚出一句有用的话便让他们喝一口水,吃一口饭,若没有招,那边等着让他们同党给他们收尸吧,如今正值寒冬,想必这北风定能给他们提神醒脑。”
士兵闻言立即照办。
“府衙那边押运的粮草到了没有?”褚远野问郭咎。
“到了,刘骑尉那边已经出城接应了,想必晚上就能抵达城内。”
褚远野点了点头,揉了揉有些昏胀的眉心,“孟绛那边已经传信来说找到了他们藏身的窝点,你派几个得力的兄弟去搜查,想来最迟明天下午,便会有结果了。"
“好!”郭咎叹了口气,“此事完毕,府衙那边会派人过来接管后续的修缮事宜,交接后咱们也就算完成任务。眼看已经腊月初五了,估计咱们也能及时赶回伊州去过年了。”
“我们这些人回不回得去过年也没人关心,实在赶不回去,就在景州休整几日,也算是给自己放个假。"褚远野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两日后,按照孟绛提供的情报,褚远野一行人顺利地摸清了北狄细作藏身的窝点并且一一将其捉拿归案。
细作中不乏有守口如瓶者,但总归有人扛不住,很快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这次细作之所以会突然出动,是因为得知景州灾情,流民恐慌,于是想趁机混入其中,搅动民心,在景州插入自己的暗桩,好为他们将来的行事创造条件和资本。谁知道竟是阴沟翻船,竟被发现了,这才落得个被逮捕的下场。
又五日后,景州府衙派去的修缮队伍已经到了茯苓县,会驻守在那里完善后续的工作,刘仁愿和褚远野一行人当晚便启程回府衙复命……
景州府衙内高渊得知茯苓县民心已经安定下来的消息,觉得松了口气,“如今茯苓县的事情算是平息下来了,起初听说伊州派来的只是一支临时组建的队伍,还是被流放充军的地痞山匪,当时觉得是那董道衡他们故意敷衍咱们呢,如今看来这褚远野还真有两把刷子。"言语中又不自觉地对此人好感添了几分。
龚襄也笑道,“反正不用白不用,咱们如今不费一兵一卒就解决了茯苓县的动乱问题,还省了不少麻烦,这件事咱们可以向朝廷请功,想必陛下肯定会大加褒奖的。"
“此事不急,那个李光义如何了?肯松口了吗?”高渊问道。
龚襄摇了摇头,"李光义这次是死活都不松口了,而且还让人给上都送了封书信,下官让人给拦截了下来。”
“写了什么?”
龚襄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信纸递给高渊。
高渊看完后皱了皱眉头,信里也没写什么要紧的内容,就是一封普通的家信,无非是说自己最近在景州的近况,还嘱咐家中的老母和妻儿不要担心之类的。
"那李光义还真是够硬气的,竟然不肯吐露任何有关他查到的信息。"高渊有些失望的道。
我听说他最近对小姐倒是和颜悦色,不如请小姐去帮忙劝劝,佳人软语相求说不定能让他有所松动?”龚襄试探性地看了看高渊。
高渊面色有些凝重,却不说话。
龚襄知趣的闭了嘴。
李光义院子
高楚涵带着婢女们进入屋内,看见李光义坐在桌前,桌上放了几个空盘子和酒壶,看见高楚涵等人进来,面色冷淡,站起身,随意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高小姐,你怎么来了?"
高楚涵让婢女把食盒放到桌上后便屏退了众人,走到李光义面前,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大人当真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吗?”
"如果高小姐是来替令尊劝说的话,恕李某无话可说。"李光义语气冷静决绝。
高楚涵咬了咬唇,眼眶微红,"我知道瞧不起我,可我真的很喜欢大人,我也不逼你喜欢我,只是希望李大人能正眼看看我......"
“所以高小姐便不惜以自己的名节为要挟,就是为了让李某看一眼而已吗?"李光义嗤笑一声,目光冰凉。
高楚涵低下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今日来并不是受父亲的嘱咐来劝说大人的,而是有一事我想了很久,决定跟大人坦言,其实......那晚大人喝醉之后,我与大人并未发生什么……"
李光义猛的抬起头,神色错愕,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那晚根本就没有与大人,我们两个是清白的,所以大人可以放心了。"高楚涵说着,抬起了头。
李光义执笔的手一抖,纸条上沾了墨汁落到纸上,晕染开来。
高楚涵连忙拿了帕子擦干净桌子,又端茶杯来倒了茶水,"大人小心一点。"
"高小姐所言属实?"李光义不可思议地问道。“可是那晚明明……”
见他神色带着着不可置信的欣喜,忽然回想起前两两日高渊跟她说的话,顿时又觉得愧疚,于是解释道,“其实大人来景州的第一日我就对大人心生爱慕,可大人一直避嫌,我又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怕被大人拒绝,后来父亲说大人在京中前途必然远大,所以让我想办法讨好大人,父亲说只要水到渠成,大人肯定会同意的,这才在你喝醉之后让人给你下了药,然后假意伪造出一场大人做出些荒唐事的情景,到时候即使你不喜欢我也无妨,大人为了自己的前途必然会娶我。"
高楚涵的解释像一颗石头投入湖中,激起阵阵涟漪,李光义的眼神变幻莫测,"小姐为何如今想通了要跟在下解释这一切?”
“起初,我以为父亲只是为了让我如愿地嫁给大人,为了我这个女儿着想,可直到有一晚我去书房给他们送吃食,无意间听说他们想拉拢大人,大人不同意,还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并将大人禁足在此。我虽不知父亲他们暗中在谋划什么,可这些日子一来,我观清大人是一个清正廉洁的好官,即使身陷囹圄也从来不曾因为父亲他们的威逼利诱而屈服,我……我不想再骗下去了,大人这样的好官应该走得更远,去为更多的百姓请命,而不应该因我狭隘的私心并做出了这样下三滥的伎俩诬陷大人,使大人被困住在此地。"
李光义沉默,半晌,叹了口气,随即起身朝高楚涵行了个礼,“无论如何,高小姐能将实情道出已是难得了,李某先谢过高小姐了。"
"从小到大父亲做事一向不许我多说半句,仔细想起来,我出生娘亲便因我难产而死,自那时起我好像和父亲就再也没有了寻常父女间的温馨相处......"高楚涵低下头,有些委屈的嘟囔着。
李光义看出她的委屈,突然觉得她也只不过是被落在后宅的闺阁少女,想来自小没有母亲教导,父亲为了权势利益可以出卖她,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她简单地抱怨了几句,便抬头看向李光义,“我听说刘骑尉和褚百夫他们已经回城了,茯苓县的事情一过,他们也要回去了,届时我会帮大人脱困,到时候大人便混进队伍,随他们一起出城吧?”
“我眼下还不能走。”
“为何?大人眼下最重要的是脱困,等回到了上都,我父亲他们便也没有权利这样软禁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