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人？”

齐天咀嚼了一阵。

这个词汇，两辈子加起来已经不知道听过见过多少次了。

可从面前这个素未谋面的‘土豆精’口中说出来，似乎带着别样的意味。

跟山上那只老猴子说时的期许模样不同。

这‘土豆精’提到天命人三个字的时候，更像是在例行公事。

当然，称呼他为土豆精只是调侃。

面前的黑风山土地虽然身材矮小，脑袋上也生着各种大大小小的莫名凸起。

但从他颌下如纠结根茎的胡须，以及赤裸脚踝上栓着的红绳便不难猜出，这土地老儿大抵是一只成了气候的老参。

毕竟跟土豆相比，人参那种古早便带有种种传奇色彩的稀罕事物，成精的可能性要更高一些。

齐天盯着土地打量。

黑风山的土地也饶有兴致的围着齐天转圈子。

末了，还一脸赞叹地摇头感慨道：

“像！”

“真是像！”

“小老儿在此地守候多年，还从不曾见过跟那位这般相像的天命人。”

齐天闻言心中一动。

“这么说，你见过很多‘天命人’喽？”

黑风山土地呵呵一笑。

“倒算不上很多。”

“每隔上三年五载，总也会有那么一个莽撞的猴子路过小老儿这里。”

“只不过……”

“呵呵！他们倒是没有你这般……奇特！”

齐天心道一声好家伙。

山上那只老猴子说过，大圣是五百年前被打落云霄的。

这么一算，怕不是得有一两百只猴子背负过‘天命人’的名号。

这天命人，也忒不值钱了吧！

暗暗吐槽了一阵之后，齐天想起了心里的另一个疑惑。

“老头儿，刚刚你唤我过来上香的时候，曾说过一句‘看来不管来多少次，你也改不了这胡闹的性子啊！’。”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你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我？”

“还是说……”

“你见的每一位‘天命人’，其实都是我？”

黑风山土地闻言愣了一下。

随即摇了摇头。

轻轻摆动着手里的不求人，呵呵笑道：

“这问题，小老儿就真的不清楚了。”

“刚刚之所以会用那般说辞，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小猴子性子都太过顽劣。”

“明明背负着天命，却总是一副毛毛躁躁的模样，着实叫人着急上火。”

“小老儿在此地守候多年，见得多了，心里难免会生出一些牢骚。”

“见谅，见谅……哈哈……”

这番解释，齐天自然是不信的。

不过，这个世界的人喜欢遮遮掩掩。

他也懒得继续追问。

撇了撇嘴，没好气地道：

“那你突然叫我过来，不能是只让我帮你上炷香这么简单吧？”

“有什么交代赶紧说，我还赶着去直面天命呢！”

土地也不生气。

伸出手里的不求人朝身后一指。

从到处都是枯骨的地面，一直指到了长满葱郁树木的黝黑山顶。

“从这里再往前走，就是观音禅院了。”

“当年，这里也是香火鼎盛。那时候，小老儿这座土地庙也跟着沾了不少的光。”

回忆起当年因为观音禅院的存在，自己也曾享受过数不清香火的光辉岁月，黑风山土地脸上不禁浮现出了一抹缅怀的神色。

不过，这抹缅怀转瞬间又化成了惋惜。

“可惜啊……”

“一场大火，全都给烧没喽！”

“后来虽然又被重建了，可重建禅院的人显然不懂得如何维持。”

“慢慢的，这黑风山就变成现在这般模样了。”

“狼妖遍地，蛇虫乱爬……”

说到这里，黑风山土地一阵摇头叹息。

良久，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伸手往怀里一摸，将一枚散发湛湛青光的符箓取了出来。

转身笑呵呵地看着齐天。

“小猴子，香可不白上。”

“这枚缩地青符你且带着。”

“黑风山中，似小老儿身后的土地庙不止一处。”

“只需你捻毛为香，将一缕灵蕴寄放在土地庙内，便能通过此符，在瞬息之间挪移到任意一处神龛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