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听的结果是这小子滴水不露，瞎话张口就来，绝不是宋学明嘴里说的那么不谙世事，老实内向。

“姐姐，我觉得这小子肯定隐瞒了什么，他身上的朱砂明明是刚吃的，这种根本瞒不住的事也要编个故事出来，我们施个法去他梦里，看看他的记忆，检查他的脑海念波吧。”

月小姐对别人的隐私，一向抱有高度的兴趣。

陈明真也看出这个少年不是表面那么简单，她从业多年，经手的案子不计其数，习惯上不会放过任何线索，于是她采纳了月小姐的提议。

这时花婶过来，把周处带到自己宿舍吃零食，陈明真和月小姐便跟了过去。

事情的发展到这里还算正常，到花婶谈到自己儿子，引得周处想到自己妈妈，陈明真趁机施法，可以说是正中下怀，非常顺利。

月小姐已经跟着法术提前侵入到他的意识里，准备扮成他妈妈引导问话了。

可就在这一刻，变故顿生，周处发病了，花婶首先被影响，随即在灵肉支离的作用下，梦境直接脱离了陈明真的掌控，月小姐当场被梦境异化。

陈明真意识到的时候，月小姐已经拳打脚踢把周处打了个半死了。

她大惊失色道：“小月你快出来，我要中止入梦，我发现他体质特殊，灵魂异常，很可能是天生的造梦者，他的梦魂已经失控，你冒然入梦，后果难料。”

然而就只这一句话的功夫，梦里就已经过了十年。

陈明真立刻来到梦的海边，这里的时间流逝相对于现实已经很慢，但梦里的一切景象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变化着，她看到的只是各种各样或宽或窄的线条而已。

变故的发展速度远超预料，陈明真立刻施法，强行要把月小姐拉出来。

陈明真的一切知识月小姐都有，她自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十年里她一直尝试打破梦境，但都以失败告终，她完全被设定的妈妈身份固定了，根本不能用直接点破的方式唤醒周处，还多次沉沦，只以为她是周处的妈妈，而忘记自己是谁。

这十年她搞明白的唯一一件事，大概就是这个小子根本不叫曹山，而叫周处了。

月小姐在被陈明真施法点醒获得清明时，赶紧说道：“姐姐，你不能拉我出去，不然我估计他这辈子就要在梦里活个亿万年，等肉身死亡才能结束了，他又不是罪大恶极之人，不至于受这种折磨。”

陈明真何尝不知道，但她毕竟没有和周处建立梦境母子关系，相比之下更担心月小姐的安危。

她严肃提醒道：“小月，你在梦里经历这些年这些事，对心性的影响是极其巨大的，很可能会断绝你的道途，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这也没办法呀，已经被影响了，我现在把他当儿子了都，你说怎么办，我能不管他？这样吧姐姐，你给我打个闹钟，让我除了在闹钟响了的时候才在梦里活动，其他时间陷入沉睡，这样能多坚持些年月，没准再过些年，我就对这个儿子没母爱了呢，那时我就能出来，任他自生自灭了。”

“好。”陈明真知道月小姐后面的话只是为了说服她，但月小姐能说服她，她说服不了月小姐，就只能这么办了，“你在梦里小心，我会想其他办法尽快结束梦境。”

两人的交流纯靠意念，在一瞬间就把这些说完了。

月小姐回到梦里时而沉睡，时而迷糊，时而清醒，直到最后。

最终的梦境结束，是梦境的自我演绎，是这次发病告一段落。

月小姐和陈明真没能在梦境自我结束之前把周处从梦里唤醒，以至于他在里面生活了一百多年。

最后的九十六年身如槁木心如死灰，若非他有灵肉支离护佑，怕不是已经成了真的疯子，然后在被雷劈死的同时，肉身也一起死亡。

月小姐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出梦之后，整个人还是一副佝偻老太太的样子，大半天才缓和了一些，但也没恢复原来的样貌。

整个过程，在现实世界里，过了不到一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