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梦中挣扎着醒来。一摸脸上，湿漉漉的满是泪水。他赶忙拿衣袖擦干。又摸摸自己的心，似乎又被另一种东西填满了。

“小云，我现在觉得，人确实有很多东西是天生的。一个人可能天生就自私，天生就冷漠，天生就残忍。但也有很多东西是别人教给你的，比如爱，比如理解。”

张小云看起来有些困惑：“可是，那些人做了错事啊，他们不该被惩罚吗？”

“是的，他们该。但这个不是重点，小云。重要的是，你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每个人的良心都不一样，有的高尚，有的偏执，但它都让我们有所持守。”

张小云看起来还是有些听不太懂，但他决定把这些话记在心里。“后来呢，没人发现是异能者做的吗？”

叶沧笑着说：“后来嘛，老郭听到了这个传闻，把我训了一顿，这事就算过去了。至于异能者，那时候孤儿院的孩子还没有接触到这些。对了，第一个跟我聊起异能者的人，还是郭雪。”

那是一个冬日的下午，外面正下着鹅毛大雪。郭雪把下巴垫在羽绒服上，正看着眼前的史书。叶沧有些好奇，很少见这家伙这么聚精会神的看一本书了。

“叶沧，历史上第一个异能者是什么样的啊？”

叶沧想了想：“第一个有记载的是异能者出现在奇峰博士带回能晶后。空气中的灵蕴过于驳杂，吸收后会使人的精神陷入癫狂。而能晶里温和的灵蕴就不会这样。”

“现在的异能者都要用能晶吗？”

“其实可以不用的，毕竟是稀缺资源。奇峰博士带回能晶后，科学家们就有条件研究灵蕴了。等他们对灵蕴的理解更深一步后，就开始将居住区的灵蕴净化了。所以我们这些年没听说有市民因为吸收灵蕴疯了。不过，部队的异能者倒是每周都能领取一块能晶用来温润身体，增强对灵蕴的适应力。”

“异能者都很强吗？”

“也不是。像第一个异能者就只能控制微弱的气流，像是掀起一阵轻风。科学家们一度以为异能不过是对人体原有潜力的开发而已，直到出现了SS级异能者。在联邦初建的时候，发生过一次大地震。奇怪的是当地的居民只能听到震动，却不见地面碎裂房屋倒塌。后来才发现是一位强大的异能者托举起了整个城市。这直接扭转了科学家们的看法。”

说到这里，叶沧皱了皱眉：“你今天怎么突然关心起异能者了？”

“没事。”说完郭雪就趴下了。果然看书对她的大脑来说是个极大的负担。

叶沧正准备享受安静的读书时光。忽地感受到郭雪的意识渐渐逸散开来，一个一个光点在空中飘荡。叶沧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他还没进过郭雪的梦呢。更何况，这个梦的气味是......愧疚？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生性活泼的少女究竟有什么事是让他愧疚的？

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以及使用沉寂已久的能力的欲望，叶沧一把抓住光点。

等叶沧能清晰地感应周围时，他听到了郭雪的训斥声。他心里感到古怪：郭雪有些时候是不会给自己好脸色，但也没必要感到愧疚吧？

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他看到郭雪正在训斥一个男生，而地上正散落着几本书。叶沧一下子就想起来这件事了，他有些哑然失笑了。他早就不在乎这件事了，之所以还记得，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跟林清郁有所交集。

想到这里，叶沧却注意到一件事，并被困扰了很长一段时间：郭雪的位置。如果是那天的情形的话，郭雪从座位上径直过来的话，怎么会恰好挡在林清郁前面呢？

叶沧从来都是一个早熟的孩子，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为此心里纠结了许久。

但后来却再也不需要了。

也许是今天回忆得太多的缘故，叶沧又回想起那个梦：他站在一辆列车的窗前。列车缓缓前行着。他不知所措又焦急地望着车外离他渐渐远去的郭雪。雪花正纷纷扬扬地从空中洒下，阳光落在白茫茫的大地上又反射过来，让叶沧看不清郭雪的脸。而她只是默默地站着。

叶沧回头望去，列车正驶向一个山洞。那山洞黑黢黢的，透不进一丝光亮，通往另一个世界。他想大声呼唤郭雪，却一扭头发现一地的雪都已经被融化，人影已不知所踪。

徒留一地泥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