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头似的高捷突然拱拱手,“没有好处,只有默契,现在谈好处是贻笑大方,他们支持周大人做首辅,周大人帮助他们安稳退场。大概会有点银子吧,但那是以后的事。”
祖泽鸿扫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高大人好性格,竟然没有嫉恨祖某。”
“老夫不是蠢货,官场大声嚷嚷是为了声望,祖…你的字就是九箭?”
“没错,是自号,也是字,袁大人故意为之。”
“哦,的确响亮,九箭敢作敢当,今日过后,死则死矣,若不死,我们就是朋友,比周大人更亲近的朋友,陛下允许的朋友,自欺欺人不是为朋之道。”
祖泽鸿哈哈一笑,啪啪大力鼓掌,“高大人很有意思,没错,我们是皇帝允许的朋友,但祖某不需要哦,太啰嗦。”
“太啰嗦?此言何意?”
“就是太啰嗦啊,我不需要朋友,我只需要兄弟。”
高捷仔细看了他一会,确定他不是随便胡扯,开口背诵起文书来。
虏自犯顺以来,窥视我土地,杀戮我人民,国仇不共戴天,为人臣子者而忍言款乎?而敢言款乎?是故毛文龙犄角东江,碍手款局者也,辄敢擅杀,罔所顾忌。
文龙杀矣,尚有所惮而不内犯哉?及犯遵化路,逾二千里遥,佯勿侦探,任彼长驱,崇焕所督何师?夫非有以阴导之来乎?
遵化既破之后,关上有兵二十万,谓宜多简精锐,星地人授,而观望不进,屡勤圣谕,乃提师抵蓟。卒不以一矢相加矣,且并各路援师尽行撤散,以致敌骑径薄都城。
素焕间道驰来,犹然逗留勿战,而借口兵寡,夫调兵入援,孰主张是而寡之云何?则是崇焕原无战志也!
坚求入城,意将何为?
圣明在上,神谋容虑,防守严固,则有挟天子以城下之款盟耳。
种种逆节,不待刑鞫而供吐最真,即崇焕亦无以自解,惟日负罪深重,万死何辞,祗听皇之处分而已。
案以逆条,臣等反复鞫[jū ]讯,慎罪协,正国法,式彰天讨。
“九箭,这是三司会审的呈上文书,明日你可以见到袁崇焕,诏狱对他没有动用任何刑罚,若想救他,必须把文书内容全部推翻。
可此言种种,袁崇焕完全无法自解,他承认自己暗中议和、承认擅杀毛文龙才导致东虏扣关、承认遵化被破后没有及时驰援导致东虏长驱直入京畿、承认自己要挟中枢索兵马大权,这么多罪名,你一人如何推翻?”
祖泽鸿眨眨眼,“高大人,你搞错了吧?他做都做了,我为何要推翻?”
此言一出,六人猛得看着他,六张脸全是不可置信,高捷犹豫问道,“九箭弃师?如何存活于天地?”
“放屁,天下人都知晓议和乃争取时间,袁崇焕三年前上任伊始就说议和为辅,可见同样的事,文人嘴唇一碰,均有不同解读,谁写的案本,到时候谁咽下去,老子费那脑子做什么。”
“若他不咽呢?”
“想办法咽,韩爌、曹于汴、李标都畏罪自杀了,你们脖子比他们硬吗?老子还真想看看大明朝不怕死的人。”
六人对视一眼,快速交流结束。
有理,祖泽鸿说的不是他杀人,是皇帝杀人。
皇帝想杀袁崇焕的时候你们都在找理由,皇帝不想杀的时候,你们全给老子圆回来。
做官太悲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