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从喜峰口入关肆虐京畿,他们没有进攻大城的能力,京城并没有生死顾虑。
袁崇焕知晓自己很危险,胜败都会丢官,于是他有大胆的想法,上奏要求节制所有勤王兵马,先进攻三屯营留守的东虏后军,截断女真归路,关门打狗,一劳永逸解决东虏。
从军事角度说,这么考虑也没问题,就算无法留下全部女真,至少掌握了战场主动。
但他忘了,皇帝面子比死几十万人更重要,煌煌天朝,皇帝怎么能做钓饵?当袁崇焕决定利用京城作战的时候,他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这不是为了解围、更不是为了打败东虏,是妄图窃取军事大权入主中枢,挟中枢以令天下做权臣。
袁崇焕奏折一回京,满朝大臣闭嘴,皇帝立刻动了杀意。连钱龙锡也被吓坏了,竭力撇清关系,祖泽鸿就是给他送信,请他继续支持才遇刺。
袁崇焕没得到任何回应,只能带兵继续回京,结局大家都知晓。
有些时候,把所有事件发生的时间顺序捋清,事情也就清楚了。
祖泽鸿把袁崇焕下狱的原因说了一遍,董二和几名校尉胸膛起伏,显然很无奈。
马武却摸着鼻子讪讪一笑,“少将军,袁崇焕下狱的原因对厂卫来说不是秘密,您说不说就这回事,当前的官场形势您得捋捋。”
“不是秘密?!”祖泽鸿下意识反问一句,仰头叹气一声,“是啊,不是秘密,可他们硬是让清晰的事情变得糊涂起来,故意制造争议。”
“他们?他们是谁?”
“分裂读书人,腐蚀忠孝节义的贵人。”
“啥?”马武惊呼一声,转而沉声道,“少将军,现在不是打哈哈的时候,袁崇焕必死,那是陛下要他死,他也该死,您还有心思与文人玩这些隐晦的诛心之语?”
祖泽鸿呵呵呵笑了,“马兄说曹于汴在王之臣这里,看来李标和韩爌也在,你明明知道却不敢说,害怕了?”
董二和校尉们齐齐盯着马武,要一个解释。
马武很坦然,摆摆手说道,“马某是曹公公心腹,自然知晓很多事,现在少将军得说服我,否则咱们就不能去找王之臣,更不能杀任何人,这不是自救,是自戕。”
他说的对,致仕大臣碰不得,这是官场‘铁律’,皇帝都不会碰。
祖泽鸿点点头道,“诸位兄弟,袁崇焕的性命直接关系官场洗牌的结局,东林诸人的追求简单,他们目前只想囫囵退场,不受牵连就满意了。
成基命、何如宠虽然不开口,但他们这种官场混子也期待早点结束。
东林所有人官途已绝,统统靠边站,抛开一切枝枝蔓蔓,当前内阁权争的形势很清晰,即温体仁和周延儒在利用袁崇焕的事打擂台、争首辅。
温体仁不仅亲自下场,还获得阁臣钱象坤和左都御史闵洪学的支持,又联络了吏部尚书王永光、户部尚书毕自严、兵部尚书梁廷栋。
袁崇焕如今已判决,后日行刑,看起来温体仁赢定了,其实他输定了,陛下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打倒东林后接着扶持另一个权臣,一定会让成基命或何如宠其中一人来做首辅。
他们必定请辞,陛下也会同意,但如此一来,周延儒成为首辅已板上钉钉,换句话说,此时的官场内部蹲着一头沉默的老虎,周延儒才是一切的幕后推手。
他们与袁崇焕没有恩怨,只有单纯的权争,马兄明白了吗?”
马武一拍大腿,大声赞叹,“少将军不愧是文武全才,这样一切就解释通了,但您为何还要找王之臣索要渠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