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幅画上直接再画上一幅画,令开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天理,这本就是七星向五行的修行——所谓的五行,就是自开一个五行圆满的宇宙!
在月光出现的一瞬间,周围的恐怖,天理的压迫,甚至包括虚海的压迫都通通消失不见,月光之下,人们沐浴在金色的汪洋之中,这金色又以令人心悸的速度转化为鲜艳的红,那菩萨依旧存在,那往昔的画也依旧在,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了,只在这一刻,行者百无禁忌。
光速的枷锁早已荡然无存,两倍光速四倍光速甚至是十倍光速都信手拈来,而在这血色的急速之中,那一切画卷之下的相对的白纸已然出现,人们再度回到了“现实”,而在那那地狱的现实之中,他们又见到了那些曾经同行的人们。
那是一位位同样满身赤色的阿修罗三头六臂,张开的六臂撑开一个独属于他们自己的天理现实,南乡子在所有的行者之中没有特殊,对于这画中的阿罗汉摩诃萨而言,他们皆是等同众生。
不光是南乡子,其余所有的行者,也在各自的境地里有过几乎相同的遭遇。
“过去的阿罗汉终究尔尔。”摩耶和旅人们失神地看着这一幕,她的声音从叶子里传出来,“那些生活在释迦摩尼大净土的存在怎会有地狱中的我们更有觉悟?”
——或许阿罗汉人数众多,可行者们却远比它们更有觉悟。
虽然这每一个阿罗汉都强大到可以与觉真方丈相媲美的程度……可要知道,伏慕云和小白遇见的那位方丈深陷扭曲之中,心猿丛生,其力量早就大不如前,若是完满的方丈站在这里,怕是打上一百个也不在话下。
它们终究,会被行者们击败,或是甩开。
而后必然的——行者们会遇见摩诃萨。
想要在菩萨的天理中逃脱,对于七星们唯有一种方法。
此时,此刻,不约而同洞开自身天理的行者们看着这短短一瞬处于“现实”中的彼此,相望而笑。
他们所洞开的天理能在摩诃萨面前维持多久?
也只有这短短一瞬。
这一瞬已然足够。
他们众志成城,理想坚定,道路仿佛,只为了寻找那冥冥的菩提便足以放下除此以外的一切,就连自身真正的愿景都给压抑,来到这诸苦无涯的地狱中,梵行万年不止。
这世上,没有人比行者更为了解行者,也没有人比他们更为信任彼此。
沙海中的每一粒流沙,都仿佛等同。
于是——一柄刀出现了。
那是一位行者的徊响,他有着坚忍前行一往无前的觉悟,这位行者见过了许多事,许多人,看过了虚海里的地狱,也看过了果树上的地狱,他打自少年时期便意识到这个世界不对,这笼罩在人们头顶的天理,这所有的一切都不对。
既然不对,便要斩断。
想要改变这样的世道,想要为众生搏一个朗朗乾坤,想要斩尽不平不公不正,于是,便有了这般理想,有了为此而生的徊响,有了为此而生的刀兵。
——绝大部分行者的武器,其实都是刀形。
剑有两刃,尖端锋利,戳刺有余,劈砍不足,把天理之画戳出一个窟窿毫无意义,重要的是要将这幅画彻底撕裂,粉碎,这年头用剑的比用拳头的还少。
枪适用于沙场战阵,善于破甲,攻击范围大,固然对于强者而言攻击范围没有太多的意义,可是刀兵重意,枪这种兵刃多少还是缺了点一往而无前的决意,没有那种一刀砍上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觉悟。
唯有刀。
如若有人对现实不满,对世道不平,他首先会想到什么?
自然是拿把刀砍他娘。
拿剑不过书生秀气,拿枪感觉不对味儿,其他奇形怪状的东西更是古怪,唯有刀。
简单趁手,一面开刃,拿起刀柄就可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砍他娘——所谓行者,其实多的是这样的莽夫。
而刀,也多的是这样的刀。
就是这样一柄刀,仿佛谁都能握住,谁都觉得称心如意,谁若是不爽都可以当即提起刀来砍人的一柄刀——它是这位行者的徊响,亦是所有行者们此刻决意的中枢,【力的轮廓】。
先有刀型,紧接着,便是为其填充内核。
南乡子的阴晴之月落在那柄刀上,这柄刀便承载了想要冲破一切束缚,去往远方的理想,刀意磅礴,一往无前。
一位行者伸出指尖,鲜血落于刀刃,血中无数煞气,这是一位古老的行者,自尸山血海中走出,甚至参与过昔日的天理之战,其意如刀,背负着无数骸骨鲜血而不改前路。
一位行者剖开自己的心,让刀身焕发着金色的觉悟,那金光璀璨的禅心象征着他儿时遍读佛法,对于菩萨行涅槃德的憧憬,书上说菩提萨埵观世自在观世音,不知那前路的菩萨能否听到行者的觉悟之音?
一位行者将自己耳边的风铃拿下,系于刀柄,这风铃象征着他与家乡某人的约定,只为了这约定,他有前行的觉悟,亦有归来无恙的觉悟,谁也不能改其意。
一位行者为那冰冷刀柄缠上温热红线,一位行者高举铁锤将刀刃更加淬炼,一位行者令那刀刃锋利无匹,能够斩断一切险阻,一位行者令这刀坚韧至即,时空不腐……
千百行者,甚至上万,海量的觉悟与徊响施加于那柄平平无奇的刀上,它承载一切,并将倾尽所有。
仰望着那天上的刀,眼前的刀。
小小鱼儿与小小白泽的眼中闪烁着那五彩斑斓的刀光,他们张着嘴巴,发自内心地感叹道:“……真美啊。”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美。
在宇宙面前宛若尘埃的渺小星辰,其集合而起的力量竟也有一瞬能与那宇宙至浩瀚争辉吗?
下意识地,他们举起手来,像孩子一样喊道:“我们也要!”
他们也有自己的觉悟,自己的道路,他们也要将这理想道路倾注于这刀中。
于是行者们便看过来,看这两个不知道从哪里来到这个世界的奇妙的家伙,目光是那样的温和愉快。
他们也笑着说道:“那就来吧!”
你我本就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