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就连陆长歌参与其中,也才明白丰饶民的可怕之处,生命力顽强到跟打不死的蟑螂一个程度。
杀的再多,其数量也犹如蝗虫一样遮蔽天日。
如果是虫灾的话,不敢想象,那又是多么恐怖的末日。
云骑军在苍城的行动上可以说是失败了,最终只能将苍城内的幸存者接回罗浮仙舟,他们也只能彻底放弃苍城了。
而镜流,也是同样被送入了罗浮仙舟。
不过……由于镜流受了伤的原因,被送入了病房,过了段时间后终于伤好了,也是加入了云骑军。
只是,负责教导她的,还是那位跟陆长歌同行的女云骑军。
本来是陆长歌来负责教导,毕竟身为现任剑首,这点正经事还是要干的。
但是他懒。
虽然知道这是跟镜流拉好关系最佳机会。
但相比之下,陆长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回忆。
长达上千年之久的记忆,一时之间充斥在他脑海内,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慢慢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演武室里。
“剑,长三尺七寸,重七斤有余。握在手上,用尖的那一端刺向敌人。”
戎装女子一手轻招,剑如有灵,自武备架上骨碌挑起,入掌出鞘,贯入镜流身侧,嗡鸣不休。
“学会了吗?会了的话,就以步离人陆战最常用的战兽为敌,杀够十只血眼睚眦,这第一课就算结束。”
镜流沉默不语,只是左顾右盼观察着,似乎想找她记忆中的陆长歌在哪。
偌大的仙舟罗浮上,在她被云骑军接进来的时候,因为伤势过重,她被送去了病房里。
小脸都被阴霾所笼罩,眼里的红色瞳孔仍然被过去的恐惧所影响着。
这些天,唯有陆长歌,来过病房看望过她,给她亲自送饭,照顾她的生活。
可以说现在仙舟罗浮上的一切陌生都让镜流有些惧怕。
只有陆长歌是可亲近的。
“我已屏退了医士和医助,没我的命令,他们不会来找你的。”
戎装女子淡淡道。
“苍城罹难,活下来的人本就不多,我不知你在我们抵达前救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但我不想看你就这样一辈子溺死在过去的恐惧里。”
“你不开口没关系,你可以用它说话。”
“你可以用它,让那些夺走我们一切的怪物彻底消失,似这般美好的东西,世上已不多了。”
戎装女子眉目不动,将视线投向镜流身侧的长剑。
如镜的剑刃让镜流照见自己的模样,无数锋利伤人的碎片风暴般卷起,将镜流拖入过去。
幽暗的深空之中,名唤罗睺的妖星悲鸣着,歌唱着。
挟着燃烧的山脉与大地向所有人扑面而来。
长街上人们尖叫,在末日灭顶的绝望中挣扎、翻滚,任由金色的枝蔓在每个人的口鼻孔窍中滋长不休。
镜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动弹不得,五内如沸,有一物自她的丹腑中勃然翻滚,仿佛熟透的谷粒即将脱壳挣出,膨胀至无限。
但迎面而来的山脉却让她明白,自己不过是蜉蝣,即将死于神使指尖的轻捻。
即将溺死的片刻,她抓住了身边唯一的浮草。
这是被救以来,她第一次离开病房,也是她此生第一次摸到名为剑的武器。
剑,长三尺七寸,重七斤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