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夫，你看着挺聪明的，我是不明白你为啥还要去趟雷，”孙田沮丧地跟在高阳身旁，开口抱怨。

“你不是会算卦吗，说起来跟那些道爷也是同行，怎么还惦记给恶鬼缠身的孩子治病？丑话说在头里，到时捅出了篓子，你在群众心目中的形象八成会毁于一旦。”

“我没说一定行，你知道我不爱惹事，何苦自找麻烦，”高阳说，“可既然现在我是白虎山的大夫，孩子的事我就不能不管，个人荣辱已经置之度外，担点风险，出点乱子，也是我的本职工作。”

“大家都认为他被恶鬼缠身！高大夫，你应该听听群众的呼声，不要一意孤行。”

“群众就永远正确？不明真相瞎起哄的事，多了去了。”

顺着小路，两人穿过树林，朝半山腰的村子走去，施恩最后还是没能说服他，无论如何，他坚持要亲眼看见孩子。

带路的工作落在孙田身上，尽管他有一百个不愿意。

孩子的家很好找，碧瓦青砖，屋外用矮小的栅栏围出一块菜地，看得出主人花了不少时间打理。

孙田担心恶鬼袭击，说啥也不愿意进屋，高阳懒得跟他废话，自己敲门进去。

“高大夫，你来了。”王婆淡淡地和他打招呼，满脸忧伤。

金莲站在她身后，穿着朴素，双眼通红，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的男孩。

男孩大概六七岁的相貌，身体瘦弱脸色惨白，闭着眼，皮肤下的血管隐约可见。

四五条手指粗细的绳子，在身上来回缠绕，把他和床板牢牢固定在一起。

“为什么要绑着他，孩子多难受啊。”高阳皱着眉头。

“没办法，这样他才伤不到人，也伤不到自己。”王婆哀怨地说。

“王干娘，你们是好心，但也要注意方法，对待自己孩子也不能简单粗暴，将来容易留下心理阴影，”高阳气呼呼地动手解绳子，“现在我来了，就按……”

“啊！啊！”他话没说完，男孩突然睁开眼嘶声尖叫，手脚拼命回晃动，力量之大犹如野兽，带着床板嘎吱作响，片刻之后，身体阵阵抽搐，重又昏睡过去。

高阳吓得赶紧起身把手缩回去。

他假装咳嗽两声，看向王婆，“他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从昨晚开始，已经咬两个人了。”

“那的确应该捆上，我看这绳子够结实的，干的不错。”高阳尴尬地点点头。

“王干娘，他之前有过类似的情况吗？”

“没有，二宝打小就爱跑跑跳跳，身子骨一直很结实，没想到最后还是遭了毒手。”

“其他人呢，有被传染的吗？我看他没发烧，估计不会有。”

“没有，我们都照顾他两天两夜了，吃住全在一起，啥事没有。”王婆黑着眼圈说。

“高大夫，二宝是被恶鬼缠身，不是病你也治不了，快走吧，我妹妹去接道爷了，马上回来。”

“我理解您的心情，暂时也不排除鬼神降临的可能性，但咱先尝试往医学的方向走两步，实在行不通，再换也来得及。”

他话音刚落，大门被狠狠撞开，一个面容憔悴的妇女冲进来。

她是大高个，手长脚长，身材苗条，眉眼间与王婆有三分神似。

见到高阳，她明显很不高兴，冲着王婆嚷嚷，“姐姐，都什么时候了，还让不相干的人来打扰二宝！”

“小心说话，这位是高大夫，他是虎堡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