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野猪之险

高阳傻傻愣在原地，血液似乎全灌进心脏，集中在一点，不再流淌。

野猪明明近在咫尺，他却仿佛盲人般视而不见。

“快他妈让开！”

身后传来男人的怪叫，随即他的腰眼上重重挨了一下，身体顿时不受控制地向旁边飞出，经历短暂滑翔之后，狼狈不堪地摔倒在草丛之中。

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被长着锯齿状边缘的叶子划过，传来火焰灼烧般的疼痛。

他龇牙咧嘴，挣扎着想要起身。

透过草丛的缝隙，他看见孙田手里握着带鱼般细长的尖刀，正跟野猪对峙。

眼看到嘴的美餐被横插一腿，野猪的情绪很激动，它不断扭动身体，前蹄刨地，摆出随时要拼命的架势。

可孙田似乎并不慌张。

他稳稳站在原地，俯腰挺胯，熟练地把刀子在两手之间来回交换，像个马戏团的杂耍艺人。

野猪明显没有欣赏表演的心情，它躬起身体，然后弹簧般迅速打开，甩动獠牙恶狠狠地扑上去。

快，真快！

高阳只觉得眼前一花，它已经到了孙田面前。

但他没看清，野猪也想不到。

孙田突然侧身，展开右臂，在野猪与他交错的瞬间，给了对方一下，只留手在脖子外面。

等他撤手收刀，猪血顿时跟喷泉般滋出去好几米远。

最开始，野猪还能满怀悲愤地吼叫，似乎想要报复，但紧跟着就不行了，四腿打颤瘫倒在地，叫声越来越无力，变成气若游丝般的哼哼，直到心有不甘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高大夫，没事了。”孙田朝他喊。

高阳面色苍白，劫后余生的快感充斥心头，他整理一下衣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从容不迫。

他慢慢踱步穿过草丛，结果一不留神踩到地上的血迹，差点滑倒。

孙田用左手扶住他，高阳注意到对方握刀的右手好似带着鲜红的手套。

“高大夫，这附近很偏僻，除了野猪没人会在这晃荡，怎么样，没受惊吧？”孙田眨巴着眼睛问。

“还好，我就是闻不惯血腥味，臭烘烘的，弄得我脑仁疼。”

“理解，你是读书人，估计平时没啥机会杀猪，猛地体验一下生活，生理和心理上都不适应。”

“你也不用急着谢我，反正这些粗活我平常干习惯了，每天不救几个人，我就浑身难受，躺床上都睡不着。”

“孙大哥，这是哪的话，我正酝酿呢，还没想好怎么夸你。”

“别客气，我不缺口头表扬和感谢信，说真的高大夫，你要真想谢我，晚上请我喝顿酒就行。”

“那太好办了，”高阳态度很诚恳，“我没想到，像你这样的英雄，要求会如此之低。”

“不用给我戴高帽，我很清楚自己的道德水平，远没达到英雄的标准，仅仅维持在土匪的中等水平，甚至还偏低一点。”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高阳眨着眼睛问，“还是说有人安排，你不得不做。”

“哪来的安排！高大夫，你怀疑我见义勇为的动机，真令人遗憾。”孙田叹着气，表情很伤感。

“我不是怀疑，我是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