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处长正坐在沙发上与人交谈，见到田国富未经邀请便走进来，非但没有介意，反而面带微笑地说：

“哎呀，我手下哪个兵啊？竟然劳动您田大主任亲自陪同，这么大的面子我可还不起。”

对于胡处长的弦外之音，田国富并未直接回应，而是朝门口的季鹤川招呼道：“鹤川，你领导刚好在，快进来。”

季鹤川应声而入，目光扫过沙发上的两位陌生人。其中一位看起来三十岁左右，显然不是胡处长；

另一位四十岁上下，戴着与他相似的金丝眼镜，个头中等偏瘦，但神采奕奕。

季鹤川心中推测那位戴眼镜的应是胡处长，便主动问候：“胡部长，您好，我是监督科的季鹤川。”

果不其然，季鹤川话音刚落，那位年纪稍长、戴着眼镜的男子便接口说道：

“原来你就是季鹤川同志，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风采出众。”

胡进步似乎轻叹了一声，季鹤川称呼他为“部长”而非“处长”，他立刻心领神会。

他拿起桌上的陶瓷杯，轻啜一口，然后转向坐在右侧沙发上那位三十多岁的干部，说道：

“这样吧，你先回去，按照我们刚才讨论的计划行事。

今年指标吃紧，有资格评级的要抓住这个机会，等到年后政策一变，就来不及了，那时候就得下死手卡用工了。”

“好的，处长，我回去后就着手准备，争取在一个月内完成今年的工人评级工作。”干部应声答道。

季鹤川见胡处长正在安排工作，便耐心等待，直到那位干部离开。胡处长这才转过头来，望着季鹤川，半开玩笑地说：

“鹤川同志，来了好几天了也不来看看我，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啊？”

季鹤川对胡处长的调侃并不感到畏惧，他脸上带着笑容回应：

“领导，您就别开我玩笑了。我早就想来拜访您，只是知道您工作繁忙，不敢随便打扰。今天正好借这个机会，来向您赔个不是。”

胡处长坐在沙发上，翘起腿，看着田国富，手指轻轻点向季鹤川，笑道：“现在的年轻人啊，可比我们那时候厉害多了。”

田国富也跟着笑起来，故意夸张地说：“哈哈，长江后浪推前浪，小心把你这个胡处长拍倒在沙滩上！”

这句话逗得胡处长开怀大笑，田国富趁机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了胡处长。

胡处长接过文件，并未多言，只是翻开浏览。当看到内容涉及后勤部门的调查报告时，他的眉头微微一皱，但面部表情依旧平静，继续翻看。

在注意到李文雅和黄志强等其他两位副部长的签名及其附加意见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随后，他平静地将文件放下，转头询问季鹤川：“我记得，关于这件事，我们似乎没有召开过会议吧？”

胡处长这一问，季鹤川立刻明白了他的立场——他并不赞同。

然而，鉴于其他两位副部长已经签字支持，他这一票的重要性已经不大。

除非依芸书记提出反对，但依芸书记是季鹤川的老师，自然不会给自己的学生设置障碍。

因此，胡处长也清楚，自己的签字与否并不关键。于是，他只能从程序的角度上提出疑问。

“关于会议的情况，我并不清楚，”季鹤川回答：“调查后勤部门是按照黄副部长的指示进行的。”

“黄志强？”胡处长轻声重复这个名字，似乎在深思，“对于后勤部门的调查，我持保留态度。

我并不是反对调查本身，调查是必要的，但我不同意如此大张旗鼓地进行。

我们都在为工厂的发展努力，当前保持稳定是最重要的。

换位思考，监督科这样的做法，自己是舒服了，可后勤的工作磕磕绊绊怎么展开，总不能绑住手脚走路吧，这样的做法似乎有些不妥。

我们不应该让不同部门之间的关系变得紧张，工作僵化对大家都没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