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老师的问题季鹤川没有停顿,毫不思索道:“多方面的问题。
首先对一个班长来说,他的左右手,不能从班子选出,不是他所熟悉的中意之人,这本身就是对他权威的一种削弱。
他的第一感情就是不满意的,不说抵触吧,却也不是很欢迎。
毕竟一个陌生的左右手磨合起来磕磕绊绊,用的不顺手。
这是客观上的因素,没法改变。
从主观上来说,空降一个组织部长,这是上面对班长对整个班子的不信任及贬低。
脸上没油不光彩,能满意吗?
再一个,您刚才对我说了轧钢厂两方面的领导关系。
以及我问您是不是市里的时候,您回答说是也不是。
由此可见,在人事关系处于蔀唩领导的情况下,您是市里安排过去主持组织工作的。
这对于轧钢厂的人事权是一种侵犯。
轧钢厂的其他班子成员先不论,就说这班长,他的证治资源肯定是处于蔀唩。
而您又是市里安排过去的,这种对立状况,没法团结,且本身这次的安排就带着打擂台的意味。
我虽然不知道这里究竟有什么关系,这里面有什么?
但仅仅是只言片语的表面了解,我就知道这是个火盆。”
“你成长的很快,眼光很独到,长江后浪推前浪,你以后大有所为。”
苏依芸对季鹤川的说词没有否认也没有确认,而是说起季鹤川个人道:
“不过眼界还是有些浅薄,要多锻炼。”
苏依芸说罢,看出季鹤川的疑惑,难得高兴,有兴致,便解释道:
“哪有什么证治资源啊,你说的太阴暗了。
其实说简单也简单,轧钢厂这些年一直搞扩大再生产,体量增加了,这心态自然也就高了。
轧钢厂想趁着这个机会升级为蔀唩直属,好摆脱地方掣肘。
这站在轧钢厂和蔀唩的角度自然是好事,可站在地方的角度来看,却不见的。
毕竟轧钢厂的发展也有市里一份力气不是。
就说这些年市里对轧钢厂的工业规划,职工住房安排,水电后勤保障,以及与首钢的业务合作等等,哪一项没有出力气啊?
现在轧钢厂阔气了,觉得地方帮不上忙,反而扯后腿,想一脚踹开单飞,市里怎么可能同意。
市里不想做这个冤大头,面对轧钢厂的渐行渐远,只能威逼利诱栓绳子。
所以借着这一次出事,对轧钢厂班子的调整,安排我过去做和事佬做平衡的。”
“这么说不打擂台?”
“打什么擂台啊,一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
我到轧钢厂就是轧钢的人了,组织工作不是这么做的。
这是市里的以退为进,一方面空降我过去,是告诉轧钢厂,市里是有反制力量的。
在给轧钢厂亮肌肉,今天能安排组织部长,明天就能安排别的,最好不要搞得不欢而散。
一方面又怕彻底跟轧钢厂撕破脸,变得无法回转,故而选了我这个学院派出身的女干部。
更是将我的档案人事关系转移到那边,受那边谠唩领导。
是告诉轧钢厂此乃缓和友谊之人选,没有斗争侵犯的意思,轧钢厂就不会有过激反应了。
毕竟我以后属于轧钢厂,总不会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这是公事上的事情,没有谁对谁错,非你所想之阴晦私事。”
说罢,苏依芸点着季鹤川教导道:“这是市里与轧钢厂以及轧钢厂背后蔀唩的权力博弈,你证治觉悟不错,但证治敏感性还不够。
我也教你个词,这叫作证治平衡,与证治资源不说毫无关系吧,却也关系不大。
你的证治素养还有待提高。”
对老师的批评,季鹤川脸皮厚,没有不好意思,心里受教,面上却微笑着讨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