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那完颜康见穆念慈这般反应,心里冷笑,面上却依旧带着几分温和。他道:“穆姑娘何必如此激动?方才杨少侠已向我父王拜了三拜,表明忠心了。”
穆念慈闻言,柳眉紧锁,白贝齿轻咬樱桃唇。肚里寻思:伯清重情重义,恐是他们以我与爹爹作为威胁,伯清只得如此。良久,她方才开口道:“多谢小王爷。只待小王爷选个良辰吉日便是。”
完颜康微微一愣,显然没料到穆念慈会答应得如此干脆,恐其有诈,故作调侃道:“可真干脆,穆姑娘对杨少侠可真是情深意重。”
穆念慈听了完颜康的调侃,面上闪过一丝羞赧,却又在须臾间恢复平静。她低着头,把脸一遮,挤出几滴泪来,假伤心道:“他与我相识虽短,却历经诸多波折。若是他要投金,我又怎好相劝?只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罢。”
完颜康见穆念慈如此反应,心中虽有疑虑,却只恐言多必失,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笑道:“穆姑娘果然是通情达理之人。既如此,我便向父王请个王旨,择个良辰吉日,为你与杨少侠完婚。”
言罢,那完颜康转身便走。出得门,又吩咐下人重新做些饭菜,为穆氏父女送来。吩咐毕,遂即便有几个人将房间收拾干净,而后又出了去,将门锁了。
那穆念慈见完颜康走了,门也上了锁,却也舒了一口气。
穆易望着女儿,满脸担忧之色,说道:“念慈,你怎可如此轻易应下这门婚事?且不说杨少侠是否变节,单道那完颜康,他绝非善类,此中定有阴谋。”
穆念慈微微抬眸,道:“伯清非是贪图富贵的。然那完颜康的言语……古人云,‘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又长叹一声:“只望伯清他说的里应外合是真的。”
穆易听了女儿的话,微微点头,叹道:“也是。杨少侠乃是忠义之后,定然不会叛国!只是我们要多加小心,切不可掉以轻心。”
穆念慈道:“爹爹放心,女儿省得。”
父女二人正说着,门外又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门被打开,几个仆人端着新做的饭菜走了进来,摆放在桌上后,又悄然退了出去。
又过了两刻钟,只听“咔嚓”一声,似是铜锁被撬了。一个浓眉大眼的憨厚少年走将进来,又合上了门,低声叫道:“穆大叔,我来救你们啦!”
穆易闻言,道:“是谁?”抬眸一看,来者是先前同朱聪一路的少年,似是叫郭安之的。
郭靖道:“晚辈是郭靖。”
“郭靖”两字忽地送入穆易耳鼓,心中一震,颤著声音道:“你不是叫‘安之’么?”
郭靖道:“晚辈姓郭名靖,表字安之。二师父说,是取安宁百姓之意。”
穆易又细细看了郭靖的面庞,问道:“令父名讳?”
郭靖见穆易如此,却也不敢怠慢长辈,便先朝天拜了拜,才敢开口道:“先父讳啸天。”
穆易热泪盈眶,抬头叫道:“天哪,天哪!”一面说,一面走近郭靖,牢牢地抓住他的手腕。穆易又问道:“令母姓李么?如今怎么样?”
郭靖大奇,问道:“咦?您怎么知道我娘姓李?她在蒙古!”
穆易哭道:“你真像郭大哥,真像你爹!”
郭靖奇道:“穆大叔认识先父?”
穆易道:“你父亲是我的义兄,我与他八拜之交,情义胜于手足——我便是那杨铁心!”说到这里,喉头哽住,再也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