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幻手握玄正，领着剩余下来的九百号将士踏出了寺门，随手将门口的鬼魂们收入黑暗之门后，言幻带领着军队走出了空间裂隙。

……

金色的天路一直延续到无穷无尽的远方。

头顶是一望无垠的青空，脚下是翻腾本涌的云海。

金色的天路仿佛没有尽头，两边是出没云海的山尖。

厉满桂奔跑在金色的天路之上，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一年，或许是更久……

这一路，她动摇过，迷茫过，但还是选择了奔跑。

因为她“相信”。不是相信这次遇到的言幻，而是相信自己的直觉。

而她的直觉告诉她，言幻没有骗她。

这不是所谓的虚无缥缈的第六感，而是来自一位天赋异禀，实力强大的修士的“直觉”。

长时间不停的重复一件看不到尽头的事，真的很难。

人往往会因为无结果无意义的空虚而选择放弃。

厉满桂奔跑的脚步逐渐放缓，她停了下来，回望来路，也是一望无际。

那一瞬间，熟悉的孤独感瞬间将她笼罩。

“师父，你说得对，我的天真真是一辈子都改不了的。用你的话说，我会这么傻一辈子下去吧。”

厉满桂张开双臂，感受着周围空气的流动，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过，这就是我。师父您老人家也同样说过，如果不是这么天真，这么傻，就不会有如此特殊的修炼天赋。”

“是啊，我依旧忘不掉言幻啊。虽然我亲手杀死了他，虽然我亲手让他身败名裂。虽然我被人们称颂为大英雄。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曾经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之一。”

“如果，如果他没有伤害我的家人，没有祸国殃民，我就不用替天行道，除虫射日……”

“很可笑吧，我明明新手杀了他，明明遵循着内心做到了我该做的，也没有后悔。但我还是好爱，好爱当初的他……”

“不，这很正常。”

厉满桂话音刚落，一个男声接过了她的话语。

只见青年模样的言幻从天路的另一边稳步走来，停在了厉满桂身后。

“人，是复杂的动物。人心，是矛盾的集合体。大千世界啊，无奇不有！”

“五百年来，我见过无数的人，无数的事。一开始我还会震惊，困惑，愤怒，失望，伤心，后悔。但见的多了，了解了人事的多样性，我已经能做到包容一切。”

“满桂，你做的没错。那个人渣死在你手上是他罪有应得。至于你那份感情的真挚，你也不用刻意去压抑。”

“更不用为此有什么负担，我一直信奉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你的所作所为皆为正义，你就是大英雄。”

其实事实就是这样，论迹不论心。有的人能伪善一辈子，那他就是个大善人。有人满口仁义道德，却总做着惨绝人寰的恶事。

言幻还记得自己七十岁左右时，亲手斩杀了几个救过自己命的战友，他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卖国求荣，辱尊求富，甚至背刺自己，肆意伤害普通民众。

言幻现在依旧记得他们，也会偶尔为他们感到叹息，为当初的舍命相助儿感恩，为之后得背刺而神伤。

但这都是偶尔的，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毕竟对于言幻五百余年的漫长生命来说，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活着，一切皆有可能……

而厉满桂，不论她心里怎么想，她现实中做出的选择带来的结果，就是她这个人一生六十余载岁月的真实写照:她是个极具正义感，民族家国情怀的货真价实的大英雄。

如此说着，如此想着，言幻走到了厉满桂的身后，双手轻轻搭在了她的双肩上，一股温和轻柔的力量灌入厉满桂体内，消除了她所有的疲惫。

可回复气力的厉满桂却身子一软倒入了言幻的怀里。

她没有去看言幻的脸庞，只是把默默感受此刻的感觉。

“你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怎么也到了我年龄的八分之一了，该洒脱一点了。”

言幻双臂展开轻轻搂着厉满桂，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而我有五百多岁，面对你一个耳顺的小女孩，我就不守矩了啊。”

说完，言幻将厉满桂抱起，飞身跳下了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