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其余各部崩溃的讯息,开始在后军诸阵中扩散。
随着第一支伤亡惨重的军阵自溃,其余军阵也迅速自我瓦解,这场战斗在刚刚开始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进入最后阶段。
见诸军溃,钱端自刎殉国!
石勒麾下胡骑,开始围杀晋军溃兵,甚至连前面的司马范、王衍等人,也被包围了起来。
百官、台府诸掾吏、东海国兵、州郡兵及中军溃兵,十余万人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胡骑不断的驱赶游射下,相践如山。
最后的一支晋军主力,及国朝最完善的行政班子,就此完蛋。
王衍、司马范最终也没有逃掉兵败身死的命运。宗室诸王、公卿大将以及那些跪地投降的溃兵,悉数为石勒坑杀。
此外,石勒将天下大乱的罪名,安到了躺在棺材里的司马越身上,剖其柩,焚其尸。
一场大胜下来,石勒得到了巨大的威望,还缴获了数不清的物资器杖。
清理完宁平战场后,在张宾的谏言下,放弃了大量的物资,马不停蹄的朝着颍川跑去。
此战过后,晋朝再无抗衡大汉的实力,率先攻破洛阳也成为了下一步汉军诸将的争抢目标。
四月十日。
快马加鞭来到淯仓的石勒,正遇到逃离洛阳的何伦、李恽,大胜之。东海世子司马毗及宗室三十六王,悉为石勒所杀。何伦、李恽逃散。
而后,汉征讨大都督、始安王刘曜与汉征东将军王弥共攻襄城,汉安北将军赵固、平北将军王桑攻徐州刺史裴盾,杀之。
四月十一日,宁平大败的消息,传至淮南,扬州大震。
司马睿召集众人议事征兵,以备华轶。
而华轶此刻也有些左右为难,因为湘州刺史荀眺吃了场败仗,湘州军几乎死伤殆尽,都送来书信向他求援了。
湘州的局势恶化,也使得现在华轶心生犹豫,生怕一旦与司马睿开打,后边湘州的杜弢杀进江州,捅自己的后腚。
四月十七日,天子追贬司马越为县王,同时以苟晞为大将军、都督豫、兖、青、徐、荆、扬六州诸军事的讯息传至扬州。
司马睿心惊胆颤,夜不能寐,生怕某天接到天子或者苟晞征自己北还的诏书。
虽说自己已经做好了割据东南的准备,但那是最后的无奈之举。
种种原因之下,原本剑拔弩张的扬州军和江州军,一时间心平气和了起来。
两方的最高领导,都有自己的心事.....
五月初。
天子以太子太傅傅袛为司徒,尚书令荀藩为司空,拜原司空王浚为大司马、侍中、大都督、都督幽冀诸军事,以南阳王司马模为太尉、大都督,以张轨为车骑大将军,琅琊王司马睿为镇东大将军,督扬、江、湘、交、广五州诸军事。
五月上旬。
苟晞上表请迁都仓垣,使从事中郎刘会将船数十艘、宿卫五百人、谷千斛迎天子。
天子司马炽自然是愿意,毕竟现在洛阳的外部环境已经烂完了。匈奴汉前军将军呼延晏接连击溃了许多地方守军,正在一步步的逼近洛阳。
而此时的洛阳城内,要粮没粮,要兵没兵。
整个洛阳已经混乱不堪,百官流亡者十之八九,士卒悉数逃散。诸府寺署台全部废弃,连正常的城市秩序都无法维持了。闾里之间,百姓也走到了人相食的地步,盗、贼遍布。
五月十六。
眼看要断粮的宫城内,公卿百官也呆不下去了,遂决定出逃洛阳。
天子使司徒傅袛出诣河阴,治舟楫。
随后,朝官数十人为导从,随天子出宫城,刚到铜驼街,就碰到一群盗贼拦路劫掠。
结果,一行人身上但凡有点价值的东西,都被劫了去。
没办法,出不去了,天子只好带人折返宫城。
五月二十七日。
汉前军将军呼延晏,率军两万七千人,凡十二战,斩首三万余级,抵达洛阳城外。
二十八日,汉军攻打平昌门。
平昌门只有几十名官兵,带着闾里数百丁壮,守着大门拦路劫掠。
可顶不住匈奴人的名声太差,彼等几乎每到一地,都大肆烧杀劫掠,故而区区数百非正规军,居然使得汉军被阻在外。
当然,这也是因为汉军没有攻城器械,面对十几米高的洛阳城墙,呼延晏也只能先停下攻势,打造些简单的攻城器械。
三十日。
被挡在外面两天的汉军,终于攻破了平昌门。
可进入洛阳城内后,呼延晏看着混乱的洛阳城,又想到自己的身份。于是,烧了东阳门及一些府寺之后,掳了些女人和财物,回到了城外大营。
城内很混乱,到处都是百姓为了自保而挖掘的沟壑深垒。
当然,自己要是想拿下洛阳,也不是没那个能力。毕竟,自个手底下还有两万多人呢,可能比洛阳城内的人都多。
只不过,征讨大都督、始安王刘曜,以及陛下长子河内王刘粲,都还没赶到洛阳呢。自己先攻下洛阳算什么事,说不准这项功劳,就成了自己的催命符了。
六月一日。
呆在城外的呼延晏还是不妥,觉得得往后再退退,谁让自己前天打进去了呢。看来,洛阳的事,自己最好还是别掺和了。反正前面连战十二捷的功劳也不小了。
于是,呼延晏以援军未至为由,率军退至洛水附近,顺带着将天子司马炽准备的船只一把火给烧了。
六月四日,荀藩、荀组逃奔轩辕关。
五日,王弥、石勒率部抵达宣阳门。
六日,刘曜与刘粲抵达西明门。
作为汉军的最高指挥官,刘曜正式下达了各部对洛阳的总攻命令。
其中,颇为识趣的呼延晏还被刘曜委以重任,要他跟王弥所部一同进攻宣阳门。
呼延晏很清楚自己的任务,攻城事小,拖王弥的后腿才是大都督给自己的主要任务。
但,事与愿违。
十一日,王弥所部率先攻破宣阳门,进入南宫,登太极前殿,搁里面大抢一把,还逮住了天子司马炽。
而在西阳门的刘曜、刘粲等人却慢了一步。
呼延晏人都傻了,自己都已经摆了,结果始安王那边不给力啊!
呼延晏没有傻乎乎的进城,也没有跟随王弥等人抢掠宫城。王弥攻破宣阳门的时候,自己还专门派人向始安王禀报。
也不知道始安王那边在搞什么!
刘曜比呼延晏还懵逼,究竟是自己麾下的汉军本部战斗力太差,还是宣阳门那边的晋军抵抗力太弱?
居然让王弥这流寇抢了头功。
进城后,刘曜更是没想到王弥等都没等自己,就带兵进了皇宫,还大抢一把。
甚至王弥所部居然占据宫门,不让自己麾下的部曲进入。
当天,两方干了一架,死伤千余人。
王弥见打不过刘曜,再加上该搜刮的也都搜刮干净了,于是将司马炽交给了刘曜。
刘曜见王弥服软,心情稍微好了些。
可随后,王弥居然提议向陛下奏请迁都洛阳。
自己当然不会愿意,洛阳现在是啥情况,自己最清楚。残破不堪也就算了,外围还有着许多晋朝官员负隅顽抗呢。奏请迁都,那也得等到把河洛地区清理干净,彻底稳固下来再说啊。
两人没聊到一块去,随后王弥大骂几句后,派人把洛阳皇宫给点了。
驻扎武库的刘曜,咬牙切齿的看着宫城内的熊熊大火,选择了退出城外,临走时又命各部在洛阳内城其他地区纵火。
不就是放火嘛,谁怕谁呀!
王弥个这狗东西,居然敢跟自己玩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