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山、河、田野、瓦舍还蒙在薄雾里,农村的鸡鸭鹅犬都还没起来。
山脚下,一对父子拨开早晨的雾向着山里走去。“爸爸,我们去哪?”儿子看起来只有十几岁,手里提着两个红色的喜庆篮筐走在山里泥泞的小路上有些吃力。
父亲右手拿柴刀在前面开路,左手则将一根锄头抗在肩上。
“我们去给你爷爷上坟。”
山里的杂草疯长,明明前段时间父子二人才和村里人一起来过,现在却长得比人还高。
二人一时间难以前行,父亲摇摇头,回头将孩子手里的红色篮筐接过来挂在锄头上,扭头向着另一边走去。
“小枫,跟过来,我记得这边还有一条可以上山的小路。”
杨雨枫闻言,连忙跟上了父亲的脚步。片刻后,他看着眼前这条扭曲、陡峭的“小路”,心里如同某些摩友听信KTM车主“我知道附近有一条近路”般难受。
“还好,最近应该有人来过,草不算太茂。”父亲说着,“我先上去,你待会把东西递上来。”说罢,将手上的东西放下,三下五除二地爬了上去。
杨雨枫也没说什么,难上,但又不是不能上。把东西递上去后,也是抓着一些裸露的藤蔓爬了上去。
也就是父子俩年轻,这要是让村里的老人看见了,高低得感慨一句年轻力壮。
……
“父亲,振东不孝。”杨振东跪下磕了一个,“没能做到之前答应您的事。”随后站起来,朝着坟头拜了三拜。
杨雨枫站在一旁也跟着下跪磕头、拱手祭拜。爷爷去世的时候,他还很只有三个月大,记忆中完全没有爷爷的模样,所有的缅怀和追忆都出于父亲杨振东对爷爷的描述。因此,他并没有太多的伤感和怀念,站在这里不像祭拜长辈,更像是完成一次任务。
见杨振东还在那儿和坟头说个不停,杨雨枫跑到一旁蹲下,玩弄起了地上的小草,过了一会儿又打起了蚊子。
杨振东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父亲,你在下面看着罢,我一定会带着孩子们走出去的。”说罢,拿起酒杯,将酒洒在坟前的泥地上。
转头叫他那还在打蚊子的儿子过来,父子俩再次拜了几下后,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山。
自从杨雨枫记事起,父亲就经常带着他和兄长一起来祭拜爷爷。之前还有兄长一起,无聊的时候可以相互打发时间,但兄长去年到外省读大学了,今年也是早早就坐火车出发了,所以只有杨振东和他去祭拜。
“去收拾收拾行李,等下吃完饭送你回学校那边了。”
刚回到老家的房子,东西都还没有放下,杨雨枫就听见杨振东吩咐,他回头,看见父亲已经拿着刚刚祭拜爷爷的鸡进了厨房。
“好。”
杨雨枫点头应答,把手上的烟纸钱放在了厨房的门边上,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说是他的房间,实际上这房间以前是杨振东在住,结婚后嫌房间小就搬了出去。杨雨枫看了一眼墙上贴着的香港四大天王的海报,虽然已经卷边发黄了,但杨雨枫毕竟平常都在学校,只有放假才会回来,所以也没有管它。
在床边坐下,掏出手机看了眼班级群,只有班主任以及几个班委发的寥寥几条消息,反复翻看了几遍。
这群家伙不会偷偷建了个小群吧?杨雨枫暗道。随即想去宿舍群里问问,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算了,高三也没剩多少了,怎样都无所谓了。
这样想着,杨雨枫开始收拾行李。
衣服,带点春夏季的就行;回来后就没有翻过的书和复习资料;其他日用杂七杂八、有的没的……
嗯?
这是什么?
从抽屉的角落里拿出了橙红色牌子,杨雨枫将其放在手心仔细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