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一只手控制住战马，另一只手拔出腰间那把青铜短刃。

然后伊尹与仲虺两人相互配合，那位驾驶员就倒地了。

“……”

我默默收回了剑，开始冲向三?伯。

车跑的越来越快，离三?伯也越来越近。“唰”的一声，伊尹拿戈刺向三?伯，三?伯应声倒地。

何必呢，你是何必呢？

此时的桀还想做困兽之争，他手持一青铜长剑，想要做最后的反抗。

“嘿嘿嘿嘿……”

我们三人慢慢向桀靠近。

在经历了好一番的争斗之后，桀仿佛被抽了魂般被我们三个捆住。

“接下来怎么办？”仲虺问。

“不用打了！”伊尹反应迅速：“三?伯已经死了！”

双方士兵纷纷停下了斗争。

三?伯手底下也是有聪明人的，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军官的人带头投降，然后其他的士兵也一个一个的跪下投降了。

好了，现在桀已经被擒住了，灭夏大计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就是要攻取夏都斟鄩，继承大统了。

“大军在此驻扎一日，明天早上进斟鄩！”

我发现我已经接受了成为汤的事实，并已经开始履行作为汤的义务了。唉，看来人性的本质是顺承啊。

等到军队行进的时候，我把桀捆起来，让他和我，伊尹，仲虺一起在战车上前进。

毕竟是头回和这种知名孬种在一起，我不禁思绪万千。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了之前汤被桀囚禁在夏台的场景，不禁有些戏谑地向桀发问：“唉，你说当年你将我囚禁在夏台，不将我杀死，为什么反而要把我放了呢？”

实际上这个问题的原因，桀与我都心知肚明，我不过是想借机嘲讽一下桀。

桀撇了我一眼，有些傲慢地说：“怎么？你也要放了我吗？”

“嗨，怎么可能呢？”我虽然不知道什么哲学大道理，但我知道，之所以痛打落水狗，是因为等落水狗上岸，它就是只狼。

“不过，你可以不用死。”我看向桀。

“你想干什么？”桀看向我。

“把你杀了，太便宜你了，你为非作歹几十年，最后的代价仅仅是一刀，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我要把你流放，至于流放到哪儿……”

我转过头来问伊尹：“你觉得哪个地方合适？”

伊尹想了想，然后问仲虺：“你觉得呢？”

“啊？”仲虺本来在看戏，突然被提问，脑袋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南巢吧。”

“好，”我又转回头来对桀说：“听见了吧，要把你流放到南巢去。”

要让桀一无所有的在南巢卑微地活着，要让桀回想他当年在斟鄩的骄奢淫逸，要让桀每天都郁闷地生存，让桀在自我劳动中反思自己的罪过。

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在拥有后失去。让桀在痛苦中活着，直到倒下的那一天。

我突然想告诉桀些东西。

我又对桀说：

“夏桀，还记得你的祖先禹是靠什么成为天下的首领的吗？”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失败吗？”

桀没有理我。

“你不回答没有关系，再过几天你会知道的。”

几天后，军队到达了斟鄩。

没有丝毫的阻拦，甚至说，夏的百姓亲自打开城门迎接我们进城。

桀看着百姓欢呼雀跃，我能从他的眼中看到愤怒，不甘与震惊。

看来他还是没有认识到自己为什么会失败。

既然已经被王老五坑骗接了这个任务，那我就做到底吧。

我带领着所有人来到了夏宫（二里头遗址），见到了夏的百官。

无一例外，他们全部同意臣服于商。

我看向桀，此时他已经眼中布满血丝，筋肉突起。

他咆哮道：“你们这帮墙头草！在我得势时不发一言，在我失意时就抛弃于我！”

他的话刚说完，那些投降的官员中，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你还记得关龙逢吗？”

桀的眼神立刻变得清澈，他低下头去，不发一言。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我记得伊尹曾说过关龙逢，那位十二次上书劝诫却被桀处死的忠臣。

已经攻取斟鄩了，仲虺建议祭天，他说：“应当让上天知道，夏的命数已经到了，大商的命数要开始了。”

这次祭天的规模相当庞大，参与者有我，桀，商的百官与各地愿意臣服于商的诸侯，另外还有上千的士兵，与斟鄩全城的百姓一起观看这次祭天。

祭天的场地十分大，起码有两个足球场大。场地呈矩形，四个角按东南西北顺序分别放着青圭、赤璋、白琥、玄璜，用来代表四方。在场地中间摆有“三牲”，就是牛，羊，猪，“三牲”分别用三口大鼎盛装。“三牲”的面前摆放两只托盘，形似于“豆”，其中右放苍壁，左放黄琮，代表天地。至于其他的什么礼器比如簋，甗，鬲，俎之类的也按照规定摆好。令我震惊的是这回儿祭天，他们还放了青铜钺。

“这几柄钺是从哪来的呢？”我问伊尹。

“噢，那几柄钺是从夏宫中找着的，我寻思着反正夏宫中的东西都是我们的了，就顺便用上了。”

“……”

一切准备就绪，我穿着丝稠做的祭祀冠服走上场地，一步步来到是中心，正视着祭台。

然后有人将柴火摆在一旁，在上面放上玉帛和几只死野鸡。

我好像已经知道接下来他们要干什么了。

先是一点火星，然后越来越大，直到那堆柴火全部烧起来，火舌卷尽了那些玉帛与野鸡。

我的心里像刀绞般的疼痛，TMD，那些野鸡烧也就烧了，值不了几个钱。那些玉帛你们不要给我啊，我要啊！

但是又转念一想，如果那些东西不明不白的出现在我的家里，一哪一天事情败露，我还能从编制工作里出来吗？

应该不能。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柴火已经烧完了。那么接下来进行第二项。

所以“祭”，就是祭祀，商代祭祀的一大特点就是“人祀”。这次祭天也有人祀，人祀的对象是赵梁与琰、琬二女。

赵梁自不必说，他是一大奸臣小人，桀做的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是他出的主意；至于琰、琬二女，我听伊尹说，她俩是当年有缗氏反夏失败后为自保而向桀进献的两位美女。因为颇有佳姿，所以桀被迷得分不清南北，至于被我生擒。

虽然反对那种将所有亡国罪过归咎于红颜祸水，但在我询问她们二人时，她们说：“我们是被迫的，我们只想活下去。”

“活下去？”我面对她俩：“因为想活下去，所以出卖自己的身体？因为想活下去，所以出卖自己的灵魂？”

“因为你们想活下去，所以有更多的人活不下去。”

“无论如何，你们一定要死。”

琰听完后，好像在做最后的挣扎：“妺喜比我们更可恶，她也要死！”

“哼，”我转过身去：“妺喜会受到应有的代价。”

思绪回到现在，那三人已经跪在一边，面无血色。一位刽子手持刚才那柄青铜钺，站在三人面前。

从赵梁开始，刽子手“抗吃”一声，青铜钺同赵梁人头一齐落下，血从赵梁颈动脉喷出，意外溅到琰、琬二人身上。

倒吸凉气声与因害怕而发出的惊叫声此起彼伏，而我则闭上了眼睛。

在人世间活了快三十个春秋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惊悚的情况。

又是两声，三人的头颅便全部放在了托盘里。

然后我跪下，手持玉圭，背诵祭文，祭文的大概内容是：

“予谓成汤，生于东方之商，早闻桀之暴，筑倾宫、饰瑶台、作琼室、立玉门。所杀无罪之民，害忠良。夏之民曰：‘时日曷丧，予及汝偕亡！’有夏昏德，民坠涂炭8，天乃锡予勇智，表正万邦，缵禹旧服，兹率厥典，后天下归商。”

祭文完毕，祭天算完成了。接下来是要告诉桀之前那个问题的答案了。

换下冠服，我找到桀，询问他：“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桀说：“我后悔没有在夏台时杀死你。”

“喝，我倒要感谢你当时没有杀我。”

桀没有说话。

“还记得我在来斟鄩时问你的问题吗？”

桀还是没有说话

“我现在告诉你，”我认真地说：“我记得，为了拯救那些在水中挣扎的百姓，禹忍受着被水泡浮肿的痛苦，日夜在水中劳动。他在水中十三年，几次到家门还没有回去。后来，他被舜举为天下首领。如此，他还在简陋的屋中生活，吃着粗糙的食物，穿着单薄的衣服。他体恤百姓，让每个人都能吃上饭，穿上衣，住上屋。这是他能成为天下首领的原因。”

“可是你呢？你残暴，自私，贪婪。你好大喜功，四处征伐，使天下不安生。你收集百姓的财产，为博得美人高兴而宁愿放弃天下。这并不浪漫，而是一种自私。你坐在天下之主的位子上，却既要自己的权力，又不想履行义务。你修瑶台，建倾宫，不曾为过百姓的利益，却只为自己的利益。就是你失败的原因。”

“这……这……”桀听了我说的话，瞳孔中露出一丝惊骇。

“希望你去到南巢，会好好思考一下你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