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州刺史府。
本地的富商地主,全部云集一堂。
“两位钦差大人,来滑州一趟也不容易啊!”
“请多留几天,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
“正好,我最近在江南花二十万两,买下了一个唱昆区的戏班子,要是林大人喜欢,就借花献佛了!”
这些大户人家的老爷们,对连刺史那简直是把他当空气。
但对待林明和李秋水,那叫一个谄媚奉承。
而林明也逢场作戏,跟他们有说有笑,全然不顾李秋水的眼色。
“滑州的女子,怎么说呢,屁股要比长安的浑圆多了!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
林明喝得醉醺醺,打了个酒嗝道。
“林大人还有这种雅好,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我明日,就送几个府上的滑州美女,到林大人这,保证够圆够翘。”
林明一听,难为情道:“这怎么好意思,刘老爷府上的美女,我这不是横刀夺爱吗?”
“诶!哪里的话!我这个人,就不喜欢浪费一粒粮食,给林大人你,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那我就多谢刘老爷了!不愧是滑州首富!够仗义!”
林明开怀大笑,拍了拍刘老爷肚子。
众人欢声笑语,各种荤段子层出不穷。
“诸位!是不是该谈正事了!”
终于,李秋水忍无可忍了,摔下酒杯,起身道。
林明靠不住,她就自己来!
“大家都是滑州本地的大户,哪个都是家财万贯,如今滑州受灾,百姓受难,需要诸位齐心协力,共克时艰。”
“现在,请大家有钱出钱,有粮出粮,就当是朝廷跟各位借的,等到灾情过去,双倍奉还!而且朝廷还有另行封赏!”
此话一出,全场顿时静悄悄的。
大家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闭口不谈。
李秋水咬紧牙,说道:“各位,有国才有家,要是灾民暴乱,你们以为你们这么多财产,还保得住吗?”
“咳咳!李大人此言差矣!灾民暴乱,当然是由朝廷出兵平叛,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每年给官府上税,不就是指望有朝一日朝廷能保护我们的财产吗?”
刘老爷干咳一声,慢条斯理道,“要是保护不周,我们还要官府干什么?”
李秋水气得干瞪眼:
“大胆刁民!你还敢怪到官府头上了!我们可是有王命旗牌在!代表大端天子来的!你不给我面子,就是不给陛下面子!”
“不敢!只是李大人,我们知道你是朝廷钦差,身负皇命。不过,你应该不知道,在下姓刘,是六大门阀之一的刘!”
刘老爷盛气凌人道,
“比方说,坐在你对面的魏老爷,他和当朝九千岁魏忠祥是远房亲戚,左手边的高老爷,是皇太妃的亲弟弟,哪个不比你强?”
“在场的其他各位老爷,在朝中也是有人的!你一个小小的钦差,在朝堂上,又有几分能耐,能和这么多大人物斗!”
听见此言,气头上的李秋水,顿时间美眸一凝。
居然还扯到了上面来了……六大门阀,九千岁,宫里。
每一个,都不是自己可以轻易得罪的。
对方来头这么大的吗……
“李大人,其实官场也好,商场也好,都是一个办事原则——人情世故。”
“你看,这位林大人,就很上道,这也是我们最佩服他的地方!难怪小小年纪,就能当上钦差大臣。”
见到李秋水哑火,刘老爷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亦步亦趋上前,敬酒道:
“当然,李大人的面子,朝廷的颜面,我们还是要维护一下的!”
“我刘某,愿意带头捐钱——五百两!不需要还,就当是我为国家尽的一点绵薄之力!”
“我愿意捐三百两!”
“捐一百两——”
稀稀拉拉几个捐款声,最后加起来,居然才一千两出头!
李秋水都气笑了:“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们?这么给我和朝廷面子!”
“都是朋友!反正只要我们捐了,你们也能跟上面交差,大家都能相安无事,何乐而不为呢?”
对方笑容灿烂道。
“各位夹菜喝酒,不说这种烦心事了!”
连刺史此时还想打圆场,可一讲话,却发现压根没人搭理他!
一脸尴尬在风中凌乱。
刘老爷见李秋水不说话,也懒得跟她废话。
讨好地看向林明,
“林大人,你是正钦差,你给个准信,是不是啊?”
林明起身,接过对方捐款的银票,笑眯眯道:
“当然啦!”
各位老爷都心满意足地点头。
这位林大人可就不一样了!深谙官场之道,比隔壁这个只会拉臭脸的女人好多了!
“来!让我们集体敬林大人一杯酒!祝他步步高升,官运亨通!”
刘老爷端起酒杯,春光满面道。
众人齐刷刷举起酒杯。
可这时,林明却诡异笑道:
“我也打算给诸位敬酒,不过,在此之前,有件事,必须跟你们说清楚。”
说罢,拍了拍手掌。
两辆手推车被推出,全是琳琅满目的礼物。
“这些,是你们给我林明的,光是一颗夜明珠,就值几万两,全部加起来不下五十万两!”
林明的笑容凝固,画风突变,攥起手里的银票,
“而这些,是你们给国家和灾民的!总共加起来,一千一百五十两!”
这番突然强势的表态,让刘老爷等人猝不及防,愕然道:
“林大人是喝醉酒了吗?”
林明的话如同连珠炮:“大灾之年,豪强劣绅,趁火打劫,欺压百姓。”
“我调查过了,你们这些人,有的趁机哄抬粮价,有的趁机贱买灾民土地,有的趁机霸占灾民的老婆女儿。”
“空有良田万亩,家财万贯,却趁火打劫、鱼肉百姓,而地方官府,明知道你们劣迹斑斑,却该征的不能征,该杀的不能杀!”
“大端朝如果灭亡了,你们给我林明有什么用?”
林明抬起酒杯,缓缓将酒水倒在地上,
“这杯酒,就是送你们上路的,践行酒!”
砰!
话音落地,全副甲胄的禁军将士,哗啦啦破门而入,冲入了府邸!
“你们不敢征的税,我来征,你们不敢杀的人,我来杀!”
“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他丢下酒杯,“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