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采萧被拉去写加油稿后,我一个人看女生跑步也没什么意思,正好刘培阳跑过来跟我说高一女子跳远也逐渐进入了尾声,于是我索性同他一起回到了田赛场地。
跳远比赛的场地不算大,一块沙坑、两条跑道,一条用于助跑跳远,一条用于三级跳远,选手有三次试跳机会,三次结果中取最好成绩作为参考。
裁判组在沙坑旁组了两个桌子,两人负责记录成绩,两人负责拉尺测量从起跳线远端到运动员在沙坑中留下的最近痕迹间的距离,一个人则扶着铁制平沙板,在测量完后及时抹平上一位选手在沙坑中留下的痕迹,确保下一位选手的成绩不受影响。
参加女子跳远的人数并不算多,成绩大多都在三米到四米区间,甚至两米的也有,跳最远的一位也才堪堪五米出头。
虽然我们班也有一名女生参加,但她的表现显然不尽人意。
最后综合所有成绩,是一位七班的女生获得了冠军。
接下来就轮到我们高一男子跳远运动员了,我不断地深呼吸以平复紧张心情,刘培阳手法娴熟地捏着我的肩膀,潘佳佳则在一旁帮我拿着外套和水瓶,小声地为我加油打气。
“班长,搞个第一不过分吧?”刘培阳边帮我放松身体边问道。
“我从小练梅花桩的,你信不信?”我开玩笑道。
“那我肯定信啊!”刘培阳嘿嘿笑道,“之前体育课打篮球的时候,就看你弹跳力强。”
我笑了笑,热好身子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走向选手队伍。
在我去检录处报到时,潘佳佳也替我抽好了签——出场位置排在第六位,还不错,既不靠前又不靠后,数字还吉利。
听到我的夸奖,潘佳佳红着脸道:“班长加油呀,尽力就行。”
“嗯,要是真能取到不错的成绩,还得归功于你手气。”
“不不不……那是班长你的实力!”潘佳佳连忙摇头道,“你……你可要小心点别受伤啊……”
“好,放心吧。”我点了点头,摘下眼镜放在她手里。
十一月的风有些许寒冷,但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又或者两者都有,我的手脚却甚是火热,到底是正式踩在比赛场地上,我感觉自身的状态比往常好了不少,便观察起身边的对手们。
最惹人注意的是第三位选手,个子不高,黑黑瘦瘦的小眼睛男生,脚下崭新亮眼的跑鞋似乎喻示着此人强劲的实力。
让我有些意外的是,十五班的那个李驰衡居然也在队伍中,虽然他排在最后面,也没注意到我的存在。
随着裁判举手示意,高一男子跳远比赛正式开始。
果不其然,这第三位的哥们儿跳完后,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了不小的惊呼声,看样子成绩不会差,这不免让我心中有些压力。
进程很快,下一个就轮到了我。
看着前方平窄的跑道,等志愿者用平沙板将沙坑推拉平整后,裁判朝我举起手示意我可以开始了。
我吞下嘴里大量分泌的唾沫,深吸一口气,一个健步冲向沙坑。
助跑的跑道并不是很长,我需要加速到一个让我舒服起跳的速度,计算好步频,确保能够在右脚踩在起跳板的时候发力起跳。
离起跳板越来越近,我开始将力量灌注在两腿之上。
五米、四米、三米、两米、一米!
我的右脚刚刚好踏在起跳板上,体内仿佛有憋了很久的火山一样得到了宣泄的时机,我高高跃起,伸直双臂,像脚踩云端一样感受着腾空的美妙。
然而这样的腾空感并没有持续很久,甚至可以说是转瞬即逝,随即我的身子就呈抛物线轨迹下坠落在柔软的沙坑上。
“哇哦——”围观群众又爆发了呼声,我凭借着强大的核心力量才稳定住了身体,没有狼狈地摔倒在地。
刘培阳及时扶住了我,没让我继续往前冲出去。
负责测量的两名同学在同裁判确定我没有犯规后,便测量起我的跳远距离了。其中一人左手拿着测定杆,右手捏着卷尺的一头,在找到我落地后的痕迹后,他便将杆子笔直地插在其最靠前的边缘处。
另一个人则拖着卷尺盘拉到起跳线,绷直软尺,确保测量精准无误后,报出了我第一次跳远成绩。
“六米三七!”
我松了一口气,看起来总归没有辜负我练习了那么多次,这已经是我目前跳出的最好成绩了。
等后面其他选手一一结束后,我们便开始了第二轮试跳。
目前第一名是那个黑黑瘦瘦的男生跳出的六米四,我和他相差的距离很近,还是有机会超越他的。
第三名是跳了六米二九的李驰衡,这就让我略微有些意外,没想到他的实力也不赖。
李驰衡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了我,我们俩寒暄了一番,互相鼓励后便投入到了第二轮比赛中。
排在三号位的选手出发了,助跑、起跳、落地,还是一样的稳健。
刘培阳伸长脖子看到他的成绩后,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跟我说道:“那家伙还没第一次跳的远呢,加油超过他啊,班长!”
听到刘培阳口中的情报,这让我精神一振,只要那个男生没有更进一步,我到时候起跳时再发点力,没准真能反超他!
但越是这样想,心中的杂念便越多,起跑的时候一时走了神,没控制好步子的跨度,起跳时竟然大意踩到了起跳板前面,喜提一次犯规。
第二轮试跳,无效成绩,这让我的心情猛地一沉。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照这样下去,最后一轮试跳也许就很难突破了。
还没等我从第二轮无效成绩的烦闷中解脱出来,更糟糕的消息传来了:李驰衡的第二跳比我多了0.01米,我一下子就掉到了第三名。
第三名,这是个很危险的讯号。我时时刻刻都有被人挤下去的风险。
这样的话,如果连跳远这个擅长项目我都不能拿到名次,那接下来的二百米比赛我进前三的可能性会更小,最残酷的情况是我在这次校运会中,给咱们班拿不到一分。
想起和张正浩的赌约,我更加的心烦意乱。
若是我这个体能尚且还不错的班长都做不好表率,简直愧对于十二班的父老乡亲啊!
越这样想就越是心急,我无视了刘培阳和潘佳佳的安慰,有些粗暴地从后者手中夺来水瓶,咕咚喝了几大口水。
眼看着第二轮结束,第三轮开始,我不仅能感受到自己内心的焦躁,甚至双腿因为乏力而微微颤抖。
“妈的!”我咬牙切齿地暗骂一声,用力捶着两条不争气的大腿。
此时旁边的两人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劝慰我,也只能在旁边陪我干着急。
“操,都怪我刚刚非要多嘴。”刘培阳懊恼起了一开始和我汇报那个小个子男生的第二轮成绩。
“……不是你的问题。”我摇摇头,自己的失误肯定不能归咎在他善意的提醒上,如果因为区区场外干扰就能影响自己的话,那就不是优秀的运动员。
“没事的,没事的,班长你尽力就行了……”潘佳佳手足无措地重复道。
“……”我也是无语了,总是强调“尽力”二字干什么?好像只要说自己尽力了,就活该输掉比赛似的。
我讨厌因为自己的失误,还要依靠别人的安慰来达到自我释怀的目的。
这根本释怀不了好吗?失败就是失败,嘴上说得再好听,也改变不了我失败的事实,只会让我更加地郁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