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琼拾起玉笛,仿佛找到了些许安慰。
话说玉漱本应和他母亲待在一起,怎么今夜又来了这游船上呢。
只见几个甲士立在船头,四处观望着。易琼蜻蜓点水,轻飘飘的落在船的另一头。
“你是何人?”
甲士拔刀将易琼喝住。
易琼见状从怀中拿出玉笛,递了过去。
“某乃玉漱姑娘旧识,凭此信物可见她一面。”
甲士看了看那只玉笛,又看了看易琼。
“笛子是没错,可是玉漱姑娘已不在藏漱邬。”
“请回吧!”
“某看里面灯火通明,若玉漱姑娘不在,又怎会如此?”
“还请几位,行个方便吧。”
“说不在就是不在,我们还想找她呢,怎么?你是她同党不成!”
几个甲士拔刀对着易琼喝到。
易琼皱了皱眉,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
“何人在此喧哗?”
布帘掀开,从船里忽然走出一个裹着红色布巾的人。
易琼抬头望过去,那人正是五官中郎将陆渊!
“奥,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易大英雄也喜欢这野味儿啊。”
众人听后不禁仰首大笑。
“某今日来寻玉漱,与你无关。”
“呵呵呵,一口一个玉漱,叫的还真亲近呢!”
众人再次嘲笑一番,毫不顾忌一旁的易琼。
易琼手里按着剑柄,眯着眼用尽全力安抚着自己。
很显然不该来此,可陆渊这般羞辱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哦对了,你那玉漱姑娘已经不属于王府女闾了,几日前我在巷间见过她,瞧她那副孤苦伶仃模样,谁人见了都不免疼爱呢!”
“你把玉漱如何了?”
易琼瞪眼喝到。
“易英雄别急,那玉漱姑娘通体香艳,我疼爱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伤害她呢?”
“哦,我差点儿忘了,你不会都没尝试过吧?啊?哈哈哈哈!”
几个甲士已经笑的前仰后合,陆渊更是靠着门框笑的喘不过气来。
易琼眼里胀满了血丝,理智在此刻已经不复存在。
只见他飞起一脚,径直把身旁的那两个甲士踹到了水中。
“狂妄竖子,今日我就送你上路!”
说话间,陆渊拔出长刀,径直劈砍过去。
易琼避让不及,衣襟被利刃划开,里面的麻衣破开了一道口子。
“某不想伤及无辜,陆渊留下,你们闪开!”
甲士哪里听得这般讽刺,一声大喝,举着长刀便砍了上来。
易琼抽出青龙宝剑,迎面一挡,只听得“哐啷”一声,几人的刀身应声落地,人也跟着傻在一旁。紧接着一通重脚,甲士便扑落在水中。
陆渊趁其不备,抽冷便是一刀。
易琼转身闪过,两人互换位置对峙着。
“那日在宣武场上我还念你是个汉子,没想到你却如此卑鄙!今日我便将新账旧账一起算!”
“呵呵!大英雄,有人想取你性命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说起来,我已经很仁慈了。今日相见,你就自求多福吧!”
二人不由分说的厮杀在一起,船上的灯笼就像长了手脚一般来回摇晃躲避着,几个回合后,也便掉落在了河里。
陆渊招招至命,刀上写满了嫉妒和愤恨;易琼越打越精神,憋了一肚子的气终于有地方释放了。
二人纠缠不休,船头的木板不知在何时已经破开了一个窟窿,河水哗啦啦的向船舱里涌着。
易琼一个健步,逼迫着陆渊无处站立,慌乱间陆渊脚下踏空,左腿陷在洞中动弹不得。
易琼见状飞身上前,举剑便刺了过来。
“易琼!”
“你我同为羽林卫,你杀了我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处!”
这陆渊是临川王的人,杀了他一个还有千万个。
于是易琼停下手中剑刃,只听得风声阵阵,河面上水流如故。
稍作冷静后,提着宝剑转身便往对岸跳了过去......
东郊临川王府,陆渊披散着头发疾步奔来。
“殿下,大事不好了。”
六殿下从榻上起身坐在案前,瞥了他一眼。
“这么晚了,何事啊?”
“殿下,那易琼垂涎玉漱姑娘美色,恐怕他们二人早已有了勾连。适才属下于秦淮河遇到易琼,他不由分说便与我等打斗,如此看来,他定是为了玉漱报仇而来啊!”
“还有这等事?”
六殿下提了提肩上的斗篷,厉眼说道。
“玉漱找到了吗?她在何处?”
“末将尚不知玉漱姑娘藏身之处,不过依末将之见,玉漱姑娘私自逃走,那易琼定脱不了干系!”
六殿下听后捋了捋胡须。
“殿下,那易琼手里拿着玉漱姑娘那支贴身玉笛,末将猜测,一定是他从中作梗,将玉漱藏了起来,然后主动上门找我们麻烦,他们恩将仇报,实在令人鄙夷!”
“嗯,此事断不可走漏风声,你且退下吧!”
“是!”
陆渊出了王府,邪魅的咧嘴一笑。
好一个反客为主,先发制人。
“袁炳。”
“小人在。”
“那日是在何处发现了玉漱母女?”
“禀殿下,是在新桥附近一处酒馆里。”
“新桥......”
“那萧辰现居何处?”
“萧辰府宅正是新桥旁那座院子。”
“这就对了......”
临川王微微一笑,埋头沉思不说。
却说萧辰醉的颠三倒四,醒来时就快到了晌午。
和以前一样,醉酒后的懊悔与愤恨涌上心头,萧辰眯眼摸了摸身边的手机,半天也没摸到,猛地一睁眼,才发现自己躺在木榻上。
用力的锤了锤脑袋,只觉得胀痛无比,像是被斧子劈开了一样。
“辛寿!”
“辛寿!”
辛寿听到屋里萧辰在唤,急忙跑了进来。
“郎君,您醒了。”
“什么时间了?”
辛寿抬头瞧了瞧。
“差不多午正了。”
萧辰捂着脑门儿,半天不作声。
“我去给郎君熬些汤水来。”
萧辰用力的点了点头,而后再次倒了过去。
昨天对易琼说的那些话,多少还有些印象,断片儿也是断的后半夜,在那万般痛苦千般无助之际自己又补了几碗酒,才昏睡过去。
想到这里,萧辰咬着牙起身,推开门左右摇摆着来到了易琼所在的厢房。
“大哥,在吗?”
“大哥?”
“郎君,尊主昨晚便出去了,一夜都没回来。”
辛寿手里拿着木勺说道。
“什么?昨晚就走了?”
“说去哪了吗?”
“额......那倒没有。”
“您昨晚好像......和尊主吵了几句。”
“行,我知道了,你快去熬汤吧。”
“哎,好嘞。”
事已至此,看来自己无意间伤了人,而巧舌利剑的美名最终只剩下了利剑,还刺到了最亲近的人身上。
这种感受好像似曾相识一般,之前醉酒后,习惯性给别人发消息,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有一次还直接打给了领导,破口大骂他的“罪行”,也正因如此,萧辰养成了一个喝完酒就关机的习惯。
如今旧事重拾,免不了心生懊悔。
萧辰回到房间,往脸上浇了一大勺凉茶,寄希望于冰冷刺骨的水流刺激,可是除了满脸的茶叶和湿透的衣襟外,好像并没有什么作用,脑子里的铅块并没有被冲刷掉,反倒是两侧的太阳穴传来一阵阵剧痛。
“郎君,汤......好了。”
辛寿端着一碗汤推门进来,见到眼前的场景也是不知所措,于是随手把汤碗放在案上低头退去不说。
萧辰全身无力,倒头又躺了过去。
中军大院的厢房里,武平几人早上醒来,忽见易琼捧着一块麻布走了过来。
“你......你怎么也住这里了?”
易琼见状白了一眼。
“近日精神欠佳,住在署衙里能多睡一会儿。”
“哦。也好,”
新桥河面上,有一处转弯的河道,岸上有几处破败的宅子,一艘低矮的蓬船在上面停息。又见一女子在岸上四处张望后急匆匆的钻进了船舱。
“漱儿,外边怎么样,没有人跟踪你吧?”
谢氏拉紧布帘,低声问道。
“还算顺利。”
玉漱放下胳膊上跨着的一竹筐东西,又上前将母亲的棉衣合紧了些。
“娘没事,只要能和女儿在一起,再苦再累也不怕。”
“要我说啊,还不如听易英雄安排了,我们不辞而别,又落得如此下场,为娘真是......诶!”
“娘,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我不想再麻烦易大哥了,毕竟我们已被临川王盯上,若是真被发现,那易大哥他们也会受到牵连。”
“没想到他会如此狠毒,竟要将我们母女二人置于死地。”
谢氏眉眼低垂,连连摇头。
玉漱眼里充斥着泪珠,揽过母亲,二人依偎在一起不说。
有诗云:
万般愤恨无人说,悠悠岁月尽蹉跎。
才出魔窟又逢难,孤舟夜冷叹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