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二人互相拱手作别。
俞三福前脚刚出门,嬛儿便揉着眼皮抬起了身子。
“屠伯伯,萧辰怎么样了啊?”
屠老见嬛儿眼睛都没睁开,却只顾着问问题。
便眯眼笑了笑。
“公主,你还是回去梳洗一番,再吃些粥饭吧。”
“我没胃口,还是在这里等着,心里也踏实一些。
嬛儿迷迷糊糊的回道。
“呵呵呵,说不定,你再过来时,萧郎就能醒了呢!”
“是吗?”
嬛儿立即起身说道。
“要不......公主可以试试看?”
屠老微微的笑了笑。
“那我去去就回啊!”
嬛儿回身说道。
望着嬛儿的背影,屠老心里也欣慰了许多。
“师父,您快去看看吧。”
一个小书童惊慌失措的跑过来叫道。
“怎么了?”
“萧郎君他呕吐不止......”
屠老听罢,急忙随书童向顶阁跑去。
推开门,只见萧辰倒在地上正呕吐着,身上沾满了秽物,也分不清是昨天喝下的汤药还是羊角风抽出来的白沫子。
屠老看着眼前的情形,顿时捋着胡须笑了起来。
“真乃天意也!”
于是几个书童将萧辰搀起,擦拭干净后又将他扶到了木榻上。
“去熬些米汤来。”
“是。”
不一会儿,书童端来一碗温热的米汤,屠老放了些蜂蜜,又从一个小瓶子里取了几颗药粒融在里面,几番搅动后扶起萧辰一勺一勺的送下。
只见萧辰身上已逐渐有了血色,水肿也退去了很多,几个书童围着萧辰四处站着,按照屠老的意思轻搓着他的四肢。
嬛儿于午后来到顶阁,见萧辰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虽然没有醒来,不过和前日的状态相比,已经有了很大改观。
“屠伯伯,他还要多久才能醒过来呢?”
嬛儿轻声问着刚进来的屠老。
“萧郎能恢复到这般模样,已实数不易。”
“况且重病初愈还要加以时日去调养。即便他醒来,也要在这榻上静养百日才行。”
嬛儿眼眶通红,盯着萧辰不舍得挪开。
“公主稍安,这两日老朽已经给他喂过了“重生丹”,以保证他体内气血不至于乏匮,不过萧郎何时醒来,只能看他造化了。”
嬛儿听后本来喜出望外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失落,只是呆呆的望着萧辰,半晌不语。
朝会上,六殿下对萧辰已死的结果十拿九稳,于是怂恿着众臣在大殿内逼迫陛下抓捕萧辰,这样当然起不到作用,但是此计乃是他顺藤摸瓜的开始。
“陛下,萧辰一日未捉拿归案,朝野上下便一日不得安宁,如此下去,只怕人心涣散!”
袁昂、王柬、孙庆绪和吴平候等人跪地哀求着劝谏。
六殿下斜了斜眼,建安王见状也执笏上前俯身跪拜。
“陛下乃万世圣主,断不可因为一个番人而犹豫不决!臣......冒死进谏,定要将那萧辰捉拿归案,按律处置。”
只见皇帝微微的抬了抬眼皮。
“萧辰已被朕控制了,不日便可当庭审理。”
“什么?”
“这......”
“我们怎么不知道呢!”
众人在底下议论纷纷,而后把目光都聚到了韦怀文的身上。
六殿下顿时愣了,那萧子建明明说萧辰已经中毒活不过几日了,可陛下却说萧辰已被控制。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计划也不能因此打乱。
“陛下!”
六殿下上前拱手。
“那萧辰虽说被控制,可臣以为以他一人之力绝不会完成贿赂数十位官吏之事。”
“他背后定有同党!”
陛下听后稍作沉思。
老六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本来他和老七作为自己的左膀右臂事件好事,毕竟是自家兄弟,就算互相有点儿小摩擦也是正常。可如今萧辰生死未卜,他又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只因为担心萧辰的存在会影响他的地位?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于是皇帝故作不解。
“哦?宣达此话怎讲?”
“陛下,那萧辰借赈灾之便贿赂州郡官吏,如果仅仅是为了拉拢人心就背上这杀头罪名,恐怕与他行事作风相悖。”
“那依你看呢?”皇帝轻声问道。
“臣以为,萧辰定是别有用心,既然要背负死罪,他定会押上大宝!”
众人听后又是一阵沸腾。
皇帝斜眼看了看六殿下。
“你继续说!”
“索虏趁我州郡遭遇水患时犯我新城郡。而萧辰赈灾湘州,与荆、雍二州接触紧密,若是他拉拢两地官吏,与索虏勾结成势,进而里应外合,我西部疆土便岌岌可危!”
“陛下,此事不可不察啊!”
六殿下故意加重了语气。
众人听后皆交头接耳,而后跟着六殿下跪地劝谏。
只有徐修仁和臧未真几人默默立在一旁。
陛下用手指轻轻抚了抚额头。
要说萧辰贿赂官吏,皇帝大半相信他是有苦衷的,但具体是什么原因还要等他醒来才能问个明白,毕竟七殿下也失去了音讯,几封诏令传过去都没见到他回复。
而老六提出的问题是关乎于南国生死存亡的大事。
虽说自己对萧辰一向青睐,可是在国家大义的问题上,定是慎之又慎的。
“韦将军?”
皇帝看了看韦怀文。
韦怀文捏捏衣袖,缓缓地走到大殿中央。
“臣在。”
“你同萧辰去赈灾,湘州发生之事你可知晓啊?”
韦怀文捧着玉笏低头拱手,半天未作回应。
“韦将军,陛下在问你话呢!”
袁昂瞥着韦怀文低声说道。
“回陛下,臣数月来一直与水军将士于各郡县赈灾救济,同食同寝,如今水灾已退,臣特此回来复命,并无别事奏报!”
此话一出,自然不能满足大家的胃口,可是以韦怀文威严的气势,大家又都不敢大声嚷嚷,只能互相低语。
“有将军亲自赈灾,水患定会平息!”
“我等.....亦想从将军口中多了解一些情况而已,将军何不......何不略加描述一二呢?”
一旁的王瑛老头上气不接下气,低声打了个圆场。
韦怀文低头拱手。
“王令所言在理,不过韦某不善言辞,至于发放赈灾钱粮和人员调遣之经过,我已拟好了奏折。”
韦怀文说完,便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张厚厚的奏表。
俞三福见状急忙下去接了过来。
“此事暂且如此吧,诸卿放心,朕定会给你们一
个交代。”
皇帝说完,起身便要离去。
“陛下,萧辰窜通索虏,意图谋反,已有物证,不能就这么听之任之啊!”
六殿下等人统统跪地叩首哀求着。
“你说什么?”
皇帝转身问道。
“陛下,数日前有人见到一众索虏趁着夜色进了萧辰那座府院中,那几人挑着两担东西,行迹十分可疑。”
“请陛下速速下旨,查抄萧辰府邸,便可一探究竟!”
六殿下语气异常坚定。
皇帝听后仰首冥思,众人缓缓抬起了头等待着。
“张德继。”
“末将在。”
“你速速着人,率领二十羽林卫,守在......”
陛下皱了皱眉,竟然说不出萧辰的住处。
于是看了看六殿下。
“新桥别院。”
六殿下回道。
“去吧。”陛下背身摆了摆手。
“领命!”
张德继起身后快步出了大殿。
临川王颔首微笑,如此一来,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了,心中比受了封赏还要高兴。
说到此处,不禁让人感叹:小麻雀终究是斗不过老家贼。
有诗云:
千里施德苦劳形,百日奔波灾患平。
玉笏轻摇坠千石,小冠掷地鲜有声。
一朝阴雨一朝晴,你方唱罢我方鸣。
新桥别院铁锁重,榻上孤魂尤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