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雪时的声音在院内响起,还未睡醒的倦意布在脸上,身上裹着长长的袍子一看便是没来得及更衣。
只是这样看起来乱糟糟的长发窝在肩前竟然多了几分松弛和毫不费力的美感。
沈南瑾斜睨着长卿朝崔雪时的方向过去。
谁都没注意长卿放了只毒虫在沈南瑾宽袖里。
崔雪时坐在正堂正坐上,端起茶盏吹了口气,目光都没给沈南瑾。
沈南瑾也不等她发话就走在左手处的座上,坐下去盯着崔雪时纤细的手指拖住茶盏杯底。
不由地就想起这双手在沈家五年负责浆洗…
他昨日在外头遇见了从前照顾在崔雪时院里的老嬷嬷。
稍是问了几句,就得了那老嬷嬷劈头盖脸的骂,她说:“姑娘手都肿了还要在冬日浆洗衣物,夏日给倚老卖老的沈老夫人和沈夫人摇扇,夜里觉都睡不清净就要准备老夫人养身的汤药。”
“两年前老奴还能帮着姑娘做些活儿,可渐渐的,沈夫人说为了削减开销就将老奴发卖,剩下的那两年老奴不知姑娘过得如何,但可想而知更为艰难。”
“将军身为一家之主,几年来丝毫不关心姑娘,现在又来问老奴这些做什么?”
那嬷嬷都不想正眼瞧他,说完白一眼就走了,走了就算了,嘴里还念叨着:
“得亏是姑娘退了婚,要是真嫁了将军家那可就是进了无底洞,吃人不吐骨头的阎王殿。”
“从没见过这种人家,这么欺负自家未来儿媳,儿媳都拿出嫁妆来养家了还不知感恩,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就那府上两头黄鼠狼还整日舔着老脸向未来儿媳要银子。”
“要这么缺钱,二人双双跳河死了算,到土里总有儿子给她们烧纸钱,够花两辈子。”
老嬷嬷年纪大也不怕事,甭管什么浑话都往外说,一路上没人说嬷嬷的不是,皆纷纷指着沈南瑾开骂。
沈南瑾这才知道母亲和祖母瞒他这么多,而崔雪时受了这老些委屈。
方才在大牢就想和她道歉,被沈阙挡了一道后,想道歉的情绪就咽回去了。
沈南瑾想开口直接聊宣玉的事儿,谁成想崔雪时一个眼神过来,学着沈阙的口气说:“怎么?不叫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