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暗探来报,说跟丢了伏攸归。
伏攸归逃到天都镇外三十里的土地庙,一晚上没出来,早上就近察看,发现土地庙布置了隐迹法阵,人早已逃之夭夭了。
昨夜绿珠审问了那精通蒲家道血雷秘术的干瘪野道士。
野道士姓司马,名芳草,楚地人,祖上是先秦时的楚国大司马,其后裔一支以司马为姓,他出身潭州司马的分支,是楚国大司马的血脉。
潭州司马氏是桓楚帝室的死忠,互相嫁娶,休戚与共。桓楚覆灭,潭州司马三房主支被抄了家,侥幸活下来的族人大多改姓避祸。
野道士是否出身潭州司马不重要,上千年了,血脉是笔糊涂账,没人说得清,攀附郡望,是国情如此,八竿子打不着,也说同出一源。
远的不说,近有大儒陈德秀,在哀帝时,自称是先秦陈国王室的子孙,与永安陈氏联了宗,俨然成了宗室人物。
野道士名芳草,倒是很有楚人取名的风格,不管男婴女婴,都喜欢加些花花草草的字眼,邵陵申氏的申揽蕙便是如此。
司马芳草家原本僻居深山,算是山里土皇帝,家里收留了蒲家道逃难的道士,得了蒲家道的传承。
蒲家道活跃于楚地与南蛮交界的十万大山之中,秘术不脱茹毛饮血的古巫习俗,血腥而原始,因用活人的鲜血祭炼血雷,被玄门正统视为邪道。
原本蒲家道与白玉京井水不犯河水,随着大崇盛世,人口孳孽,楚人一步步往南繁衍生息,蒲家道也一步步向北开枝散叶,相安无事的局面被打破。
崇末,执掌道门牛耳的白玉京奏请灭了蒲家邪道。
在护蛮校尉桓南康的大军和白玉京道爷的联手绞杀下,蒲家道死伤殆尽,侥幸逃生的人有的隐姓埋名,有的遁入深山。
桓南康即后来威震天下的桓楚道武帝,不依靠军阵加持之力,崇末诸帝之中,道武双修的桓道武战力第一。
可惜自天岁山之战后,桓道武心灰意冷,退位做了太上皇,不理国事,专心修道,沉迷于寻找仙人遗迹,否则以他的雄才大略与楚地的丰厚底蕴,陈楚争霸,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
惟楚有才,谢嘉宾在司马芳草身上见识到了。
司马芳草另辟蹊径,将活人鲜血祭炼雷法的邪术,改成了用自己的血。
看似简单的小改动,隐藏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别人的身体无所谓,自己的身体自己糟蹋,难度不下于开宗立派。
好处是改邪归正,秘术更具人文关怀。
坏处是自己彷佛被榨汁机榨干,三四十岁正当壮年,胡须都灰白了,一脸一天奖励自己四十遍的亏损样。
另谢嘉宾大感意外的是,他居然还是童子之身。
根据司马芳草的说法,他醉心道法,废寝忘食,从不在意女人,直到认为自己道法大成,开始游历江湖,寻找更进一步的机缘。
他人生第一次走出深山,从云梦大泽乘船,顺江东下,在停船钓鱼时,钓到了一个女人,那个和甄小宓极其相似的白毛恶女。
当然,司马芳草奉之为白毛女神,第一次尝到爱情滋味的他成了楚人嘲笑蜀人的耙耳朵。
白毛女神教他修炼,补充他蒲家道法脉的不足。
他沉浸在知识与爱情的海洋里,不能自拔,直到遇到浣衣局的追捕。
两人以龟息之法,深藏江底淤泥之中,躲了三天四夜,差点憋死,终于熬走了浣衣局的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