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7日，同样位于天堂市东区的一间公寓里发生凶案，死者是奥修特夫妻，职业是采矿公司的会计，白人“

“5月13日，东区继续发生凶案，矿场的宿舍里12人全部死亡，黑人。“

安伯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克雷尔捕捉到了安伯抿嘴唇的动作，他知道那是安伯调整情绪的习惯。

“仍旧是5月13日，西区的一个高档公寓内，罗恩一家5口死亡，包括两个孩子，白人。“

“5月18日，西区的一个公寓内，......“

“5月22日，西区的一个庄园里，......“

.......

安伯将卷宗里所有记载的案件都简要的复述了一遍，克雷尔知道单纯的复述并不是安伯的目的，他没有插嘴，静静的等着。

“从5月开始，这座叫天堂市的地方，一共发生了将近20起凶案，而现在，今天，是6月23号。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大侦探。“

克雷尔仍旧沉默着，他知道安伯不会让他回答一个平均2天发生一起凶案的小学算术，他知道安伯在提醒他，提醒他面对一个他想要逃避的事实。

安伯静静地盯着克雷尔，克雷尔也抬起头平静的注视着安伯，汉娜也不知何时撒开了那些薯条和炸鸡，拿出了自己贴身的小本子记录了起来。

“这意味着“安伯几乎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了接下来的话。

“从5月开始，短短的50天时间里，在这座城市里平均四、五天就发生了一起超自然死亡的案件，不，是超自然的杀人案件。“

克雷尔控制不住内心的震动，他只能小心又用力的吸着空气，尽力维持自己的身体不去抖动。他有点想去拿桌上的摩卡咖啡来缓解自己的不适，但他还是决定先面对这个定论。

“你知道我找你来的原因，安伯，一定程度上你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是你也和我一样才开始调查不久，你怎么能这么快下定论，也许这只是一场疯狂的连环凶杀案，在这片土地上，犯案时间平均2天的连环杀人案虽然说得上罕见，但也不是绝无可能的。“

“哈哈，大侦探，不要自欺欺人了，你应该比我更早发现了这一点才对。“安伯干笑了两声，拿起桌上克雷尔的摩卡猛喝了一口。

“啧，不好喝。“安伯无视了克雷尔有一些无语的脸色，放下摩卡继续说道。

“案件的数量与频率都不是关键，你应该是察觉到了那点才那么着急的联络我过来吧，因为你发现了，“安伯抿了抿嘴唇。

“如果按照你的推理，并且你的推理在正确的线路上，那么这一次我们要面对的，可不是之前那些小打小闹了。“

“汉娜，去帮安伯姐姐拿一杯伏特加咖啡，我还是要一杯摩卡，额外多要一个巧克力棒。“

汉娜看了看克雷尔，又看了看安伯，在得到安伯的点头示意后，汉娜拖着不太情愿的脚步离开桌子，走向了吧台。

两人都目送着汉娜逐渐远离，然后默契的收回了目光重新转向对方，两人不动声色的互相贴近了一些，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大侦探，那些蠢货警察只看到了这些案件疯狂的表面，那些死者消失的头颅，被不知何种方式剥去的脸皮，那些被鲜血涂满的墙壁。“安伯的声音急促但又带着一些兴奋，克雷尔看到了安伯眼中抑制不住的渴望，他知道，那是安伯作为灵异记者无法克制的本能。

“你发现了，大侦探，你发现了，就算那些鲜血都干涸了，虽然有些无知的刑警高层为了降低影响说那是红色颜料，但是你知道的，你知道的。“

克雷尔的脑中开始不断闪回那些案件的照片，和几个现场的画面。他明白，安伯也和他一样察觉到了那个违和的关键，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事实。

“血的数量...，太多了。“安伯终于听到了克雷尔的回答。

“那不是死者身体里的血能够达到的数量，每一起案件里，血的数量都太多了，那些不知是喷溅还是涂抹在墙上，地板上，桌椅上，那些血，都太多了。虽然血液干涸以后，给人留下的印象只是一片血迹而已，但我知道，每个现场的鲜血数量就像是，“克雷尔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手指用力地捏着自己的鼻梁。

“就像是每一起案件的现场里，凭空多出现了十几个人，在那里被放干了身体里所有的血。“克雷尔感觉那种熟悉的阴冷触觉从自己的毛孔里钻了进来，他抑制不住的抖动了一下身体，像是要把那种触觉从身体里抖出去。他知道他的描述算是一种美化，这种美化后的语言降低了那可怖的行为。什么放干了身体里所有的血，那也太温和了。

克雷尔仿佛回到了记忆中的那个夜晚，夏日夜晚的微风吹进了酒店的房间，肆意翻动着遍地的卷宗与笔记。夏天独有的闷热在这里短暂的消失了，一种诡异的阴冷正从克雷尔的心中向外延伸。纸张翻阅的声音似乎变得更快了，那些声音密密麻麻，慢慢攀上了克雷尔的后背，从他的后背开始爬行到克雷尔拿着钢笔的右手上，它们慢慢渗透到纸上，完成了克雷尔最后的一个字，完成了克雷尔最后的推论。

“每个案件中都多了十多人的死亡，他们的血四散，那不是单纯涂抹和流下的痕迹。那是，血液从人的身体里向外，控制不住的向外喷射才有可能形成的。这些多出来的人，全都被挤出了身体里所有的血。甚至器官，皮肤，都变成了那些血液的一部分。“

克雷尔感到一种粘稠的，令人作恶的触觉正在靠近他，他甚至听见那种粘稠的爬行声在地板上蠢蠢欲动。心中那一丝诡异的阴冷开始拼命的想要钻出克雷尔的身体，克雷尔感到一种名叫疯狂的情绪正在与这种寒冷纠缠在一起。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一点点下移，内心那种阴冷一点点地向外，终于，它们同时交汇在了最后一行的文字之上。

“有，无形之物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