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的医院总是特别忙碌的。七点半左右,虽然还未到开诊时间,全国各地闻名而来的患者和家属早就排在挂号处,生怕自己来晚了看不到病。
唐棠穿过熙熙攘攘的门诊,绕到后面的住院部,她们科室在住院部二号楼,总共有两层,不光病房住满了,连走廊的加床都满了。
一路上,唐棠都在心里整理自己目前的在床病人情况,该复查的,该手术的,该出院的,条条列列一堆,一大早脑子里就在打仗。
“早啊!”等唐棠走到办公室,拉开座椅,打开电脑,高雅玲正面色苍白地走进来。
听到唐棠跟自己打招呼,她扯出一个苦笑回应。
“怎么了?”看到朋友这个样子,唐棠拿着给她留的面包走过去,右手抚上她的肩膀安慰。
也许是温热的面包,也许是唐棠的手掌,反正高雅玲的眼眶立刻红了,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砸在桌面上。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唐棠慌了神,着急地拽桌上的纸巾给她擦,谁知越擦越多。
高雅玲情绪彻底崩溃了,不管马上要上班了,也不管围观的同事越来越多,她抽泣着说:“我实在受不了我妈了,我妈昨天晚上又闹了一夜。”
她的嗓子沙哑,头发凌乱,眼眶通红地说:“昨天晚上我妈给我爸打电话,想让他回来吃饭,说自己又学了一样菜,结果我爸电话根本不接,我妈就让我打。”
她啜泣着,声音断断续续地:“后来我爸倒是接了,一开口就是离婚,我妈接受不了,在家里又哭又闹,要自杀,后来被我制止了,我妈又转头骂我,说我没用,所以才让她被小三欺负成这样,都是我害得她。”
高雅玲抬头看唐棠,双眼已经肿的像核桃,声音里尽是悲伤和绝望:“唐棠,你说,我如果死了是不是就一了百了了?有的时候,我真想跟我妈一起死。”
唐棠心疼地抱紧她的头,虽然不像高雅玲家这么极端,但是她在原生家庭里感受到的冷漠和压力也很大,比起别的同事,更多了一些感同身受。更何况,她和高雅玲从博士开始就是好朋友,她们俩一起上课,一起轮转,一起熬夜写病历,早就分享了各自的喜乐。
“你别多想,更别做傻事,今晚你去我那睡吧,最近和阿姨都冷静一下。”唐棠把她的头发理顺,安抚地拍着她的背,再抬头一看墙上的时钟,“马上就要八点早交班了,你这个样子影响不好。”
唐棠把她从座位上轻轻扶起来:“要不你先去值班室休息一会,我去跟主任帮你请上午的假,你放心,你的床位我都熟悉,待会我帮你查房。”
高雅玲被她推着往外走,这时候她已经镇静一些了,只不过红肿的双眼,沙哑的声音的确不适合出现在大家面前,她感激地说:“真是谢谢你了,唐棠。”
唐棠冲她一笑,“都是朋友,别说这种见外的话,把脸洗洗,睡一觉,工作的事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