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沉裕的话,赶忙起身去看。已经喊不醒了,身体还有温度,但呼吸没有了。
沉外婆:“她大舅,还要麻烦你帮忙了”
大舅点头,出去了。
又对着沉裕沉樱:“祖祖走了。你们赶快吃,今晚可能睡的迟。”
沉樱低头吃着,沉裕反应慢了一拍。
吃完两人收拾好,沉外婆让她们烧水,沉樱一直待在沉裕身边,她害怕这些。
晚上的夏夜还是有点凉,灶里的火映在沉裕脸上,看不清。
周围的邻居都听到了风声,赶来帮忙。沉裕让沉樱看着火,她出来了。
她搬了凳子在地坝里,看着他们说话。
来回在厨房和房里跑,加热水。她们给祖祖洗澡,换衣服。
夜已经深了,大人看见沉裕还站着,对她说:“去睡吧。没事了,我们在。”
沉裕点头,她走到自己经常跪着地方,拿了一条板凳,躺上去了。
虽然有白炽灯,但她选的地方在黑夜里太暗了,看不见她有没有睡觉。
沉裕闭着眼,听着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脚步,大人们的聊天。又想起了吃饭的那一幕。这是第一次面对死亡,而且自己是最后一个看见的,亲眼目睹。
一种莫名的无力感漫延了她整个人。
她对她不算好,但其他孩子有的,她也没少。脑海里回放了无数个片段,现在好像只能清晰的记得那个问她要不要萝卜干的人。
沉裕这晚没有睡,即便她躺在那里,百感交集,炙烤着她。
天一亮,沉裕就起来了,搬凳子桌子放在地坝,沉外婆请人来看入土的时间,沉姨也来了,张罗着饭菜。
沉樱是跑到沉裕身边的,沉裕让她一起拿东西,沉爸他们还在路上,今晚能到。
家里的人很多,很热闹。角落里的沉裕和沉樱在写作业。其他的事她们帮不上忙。
手机在沉外婆那里,沉裕收不到任何信息。还好卷子沉姨带来了。
晚上沉爸他们到了,匆匆吃过东西,就开始计算来帮忙的人数,要准备的东西,要去那些地方报丧,这些天每天要准备什么菜,乐队,坐夜那天要准备多少桌酒席,墓地,看墓地的神算先生等。
哀乐在第二天响起,沉裕被惊醒,缓了好一阵,去看了沉樱,将她喊醒,一起下去了。
沉爸他们早就起来了,看到她们下来,“赶快去吃饭。”
沉裕两人吃了东西,就去写作业了,沉裕抬头看了一眼沉爸,手里的烟没有断过,耳朵上也有。
沉外祖母的亲戚也来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个个都面红耳赤的。
沉裕所在的地方和那边形成了对比。这边除了哀乐,只有写字翻书的声音。
沉裕写着作业,感觉有人坐在自己这桌,没理。
不速之客仿佛没有看见一样,“你们还在这写作业!呵,不知道你们能分到多少钱,两个小丫头片子。”
说话的这人也是个女的,她也曾经是小丫头。不明白为什么对她们是这样的。
沉裕紧了紧了握着的笔,呼出一口气,抬头看她,阳光有点刺眼,不适的眨了眨眼,看清了原来是之前来找祖祖借钱的大姑婆。
呵,以前借的时候说有了马上还,不知道说了几次。
沉裕:“我不知道。”
大姑婆看着她眯着眼睛,直接发火,大声道:“你就是这样对长辈的吗!眯着眼睛,怎么我不够格让你睁开眼!”
原本在商量事情的沉爸,听到了,脸色沉了下来,走了过来。
沉裕笑了:“大姑婆,我很尊敬你,我认出了你,我也叫了。但这阳光刺眼。”
“你非要我睁开眼睛,我也没有闭啊。”
“我本来就近视,看不清。”
沉爸已经到了,正准备说什么,就听见沉裕飘了一句,“你要钱,我也没有啊。能分多少钱,和我一个孩子有什么关系。”
周围的人听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来的次数多了,也明白这个人是什么德行。
沉爸虎着脸,“大姑,别太过分!”
大姑婆气笑了,“我过分!你看看你女儿说的什么话,什么叫阳光刺眼,不尊敬我,还找借口说近视。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吗?”
沉妈跑过来,“大姑,你这是什么意思。今天太阳本来就大,沉裕就是正对太阳的。”
沉外婆直接上手给了她一巴掌,“你大哥不在了,我这个做大嫂的还是能管管。用要不是看在是妈的特殊时候,你直接给我滚!”
大姑婆直接扯着嗓子喊,“你们就欺负我这个女儿,没天理!还打我。”
直接在地上打滚。
周围的人直接不惯她,“沉裕这孩子的眼睛看不清,我们都知道。她看见你了也喊你了。你在这闹个什么劲。”
“再说了,钱不钱的,你跟一个孩子说那些话,像什么样子!”
沉外婆:“妈的钱,你别想!这些年你只有找她老人家借钱才买点东西来,平时可是一步不踏我这个家门。老幺虽然在外面,但也每年汇了钱或者买了东西给妈。”
对着人群吼了一声,“不来把你妈拉走,等着我上手吗?!”
沉外婆:“大家都散了吧。今天谢谢各位。让大家看笑话了。”
周围的人也都散了,有的本来就是凑热闹的,说话的人也只是因为沉裕这个孩子平时对他们好。
大舅对沉爸说:“有空带沉裕去看一下眼睛吧。配个眼镜。”
沉爸点了支烟,“好。”
沉裕看着大姑婆的眼神,和曾经她揍人的时候一样。
好巧不巧,午饭和沉裕一桌,还坐她旁边。沉裕用的左手吃饭。
大姑婆瞪了她好几眼,沉裕当没看到。
晚饭,大姑婆的孙子和沉裕一起,沉裕换回了右手,她孙子是左撇子,大姑婆气的想打死沉裕。
桌上的人和上菜上饭的人都看见了,大家看到大姑婆的眼神,悄悄和沉爸说了。
后面几天,几人都没有在一个饭桌,但坐夜那天沉裕又开始了。
坐夜这天,沉裕作为亲属,要守灵堂,有人来拜祭,沉裕要还礼,别人鞠几个躬,跪拜几下,沉裕都要跪拜还。
本来是表哥来的,但他要和沉爸他们忙其他的事,沉樱是上午的。
大姑婆来的时候,眼神戏谑的看着沉裕,沉裕垂在另一边的手握了又握,放开。心里对她的厌恶到顶点了。
要不是今天的祖祖最后一天在这个世界,沉裕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沉裕的脚还是有点痛,这几天除了睡觉和作业,基本上都在跑腿。原本右脚就是畸形愈合。腰也痛。
沉裕跪的笔直,还礼。忍着身上的痛,脖子上的筋都出来了。
大姑婆一家子多的很,本来可以三个人一起,她非要一个一个来。
其余的人正忙,没有注意这边。
沉樱过来看到了,在沉裕耳边低声说:“换我来。”她不知道沉裕腰疼,她知道沉裕的脚这几天没怎么休息,她脚还要修养一段时间。
大姑婆听到了,“这点孝心都没有!中途换人,对你祖祖不好。”
她身后的人在拉了拉她,怕她做的过分
下午的人本来就多,沉裕午饭之后就跪在这了。
沉裕没回头,只是开口说:“大姑婆这么有孝心,就快点吧。你家里人一点都不着急,还挺开心的。”
眼看大姑婆又要发作,被大姑公拉住了。
沉裕示意沉樱去帮沉外婆她们,她们装菜,准备上菜。
大姑公:“快点!愣着干什么。”
沉裕家这边,拜祭后要进灵堂走一圈,看最后一眼。所以拜祭的人不会耽搁时间,也不会嘻嘻哈哈的,表示对逝者的尊重。
这个插曲,表哥知道了,表哥就站在一边,看着大姑婆他们,他身上的戾气没有收。
他本来准备换沉裕,沉裕也犟,不起。
本来是该他来,或者他弟弟,可他忙着其他事,他弟生病了。沉裕是代替了他。
他眼里的怒火,直接对上大姑婆,眼里的警告吓得她赶紧离开了。
表弟拿了吃的,“二姐,吃点东西吧。”
沉裕:“你吃吧。离开这里,有人来了”
向表哥示意,带走表弟,现在来吊唁的人多了起来。
来祭拜的人看到跪在那里的人是沉裕,还是被惊讶了。这边除非家里没有男孩子,要不然女孩子是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的。
乐队已经开唱了,来客也已经落座了。
一个长辈借着这个机会安排明天入土的流程和人。
这个时间已经不用还礼了。
沉裕和沉妈一起,帮忙摆碗筷,上菜,给他们打饭。或者帮沉爸跑跑腿,拿烟。
等来客都吃好了,家里的人才上桌,沉裕因为和沉爸说话去了,去的时候,沉爸被人叫走喝酒去了。
沉裕眯着眼睛,没看见空位,准备自己顺便吃点。就听见一个婶婶喊她,“小裕,这边这边。婶这里。”
沉裕顺着声音过去,坐下,“谢谢婶婶”
婶婶哈哈哈笑了,“这孩子。快吃 ”
沉裕和这个婶婶一起上的菜和饭,重的东西沉裕不用她说话,就会上手帮忙,动作也麻利,有的东西沉裕直接自己搬。她轻松不少。
大家动筷子,沉裕夹了一筷子,就换了手。婶婶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咋换手了?”
沉裕面不改色,“有点累。”
婶婶:“看吧,刚才让你悠着点。你左手还会吃饭啊,厉害厉害。”
沉裕:“嘿嘿嘿”
这边一片祥和,她左手边是大姑婆的孙女,过去是孙子。
打饭的时候,沉裕直接快步走到他们前面,打了,还顺带把盖盖上。
当然这种情况,不止发生在沉裕这边,还有表弟那边,是表哥让他干的。
沉裕坐在打饭这边,自然看见了。和表哥对视一眼,就错开视线。
晚上孙子孙女吵着要睡觉,沉裕的床占位置收起来了,客厅直接打的地铺。
沉裕带着他们上楼,楼梯那里的灯不咋亮,加上本来就暗,沉裕故意走快。
这一晚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