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东头，有一群孩子聚在一起，远远地看着一条黑狗。

见到大人来了，一个男孩子指着那条狗，说道：“它在道上来来回回跑好几趟了，快去打死它吧，差点咬到我，要吓死我了！”

他的眼里带着气愤和凶狠。

疯狗，是一条黑色的土狗，嘴角流着白沫子，在村东的一条小路上来来回回地疯跑。

它像是极其的恐惧，又极其的痛苦，一边气喘吁吁的狂跑，一边放声哀嚎。

当时我并不知道它是吃了毒药，是药性发作导致的疯癫，我以为它自打出生就是这样的疯癫，因为我听到大家都叫它“疯狗”。

大人们都说，疯狗咬人，人要是被咬了，就会跟疯狗一样汪汪的叫，嘴里吐白沫子，会死。

所以，见到疯狗就一定要打死它。

几个成年人呼叫着，让小孩子闪远一点。他们站在村头，在路两边分成两组，手里紧紧地握着铁锹。

那条黑狗沿着路向远处跑去，越跑越远。

看起来要消失在路的尽头了，它突然又调头往回跑，离村民的包围圈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它哀嚎着放慢了脚步，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停下来。

大人们轮起铁锹，猛的击打黑狗的头部。

只听到几声闷响，伴着撕心裂肺的狗的惨叫声，黑狗倒在了地上。它四肢抽搐，嘶喊的嚎叫声慢慢变成低低的的呻吟，又抽搐了一会，不动了。

“死了！死了！”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叫嚷。

“应该是死透了”，大人们也在说着，他们靠近去查看。

我远远地看着那条狗，它瞪着两只眼睛，死不瞑目似的，躺在路边，一动不动，嘴角流下来的白沫子和血水掺和在一起，流在地上。

我看着它，心里突然很想哭。

当铁锹朝着它的头一下又一下打去的时候，它一定是很害怕，很绝望吧？

既然已经跑远了，为什么还要跑回来呢？

它为什么是疯狗呢，如果只是普通的狗，就可以活着。小小的我，心情不能平静。这个世界，我还不懂。

管大夫又轮起铁锹，朝着狗的头部补了两锹，我看着心里又是一紧。

那条黑狗的确是死了，这两锹打下去，只是震得它身体动了一下，它没有再发出声音。

管大夫看着，嘴里念念地说：“快死了吧，可别遭罪了”。

几个大人在路边的树林里挖了个洞，扯起黄狗的腿，就地埋了。

他们嘱咐孩子们：“离这个地方远点儿，这地方有毒”。孩子们害怕地点着头，马上就离得远远的。

看热闹的人散了，三三两两地往村里走去。

大家一路上说说笑笑，像是战场上凯旋的将士。我悻悻地跟在后面，一起回到了新房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