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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路无话,陆安收拾好心情,赶到杨家庄上的时候天色还未大亮,不过准备出发的车队已经在庄外等候了。杨老学士毕竟是博州有头有脸的人物,杨小少爷此番出行自然也不能落了排场。

当先是五六个骑马的庄客,各自持刀负弓,谈笑间透着几分英武之气;其后是三辆马车,第一辆装饰华贵,车厢宽敞,想来是杨小少爷的座驾。后面两辆朴素些,却也大气沉稳,一辆载着随行奴婢,一辆装着些被褥、吃食、书籍等物;队伍最后,又是十来个护卫,较之先前那些,略显精瘦,应是路上负责杂役的。

一个年长的管家正在车队旁指挥调度,安排最后的准备工作。陆安见状,几步上前,躬身行礼道:“杨叔,我来了。”

“陆小哥到啦!”杨管家是杨家庄上的老人,对这位杨老学士看重的年轻人十分熟悉,不敢怠慢,连忙回礼道,“时候尚早,不若先到庄内用过早饭再走不迟。”

“多谢杨叔,出门前已经用过了。杨小少爷他们还没出来吗?”陆安笑着摆摆手,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问道。

“想是还在用早饭,咱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要先把一切都安排妥当。”杨管家指着旁边树上拴着的一匹骏马说道,“陆小哥,那是老爷吩咐给您备好的马,性子温顺,您看看可还合意?”

陆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匹黑马,体格雄健,神采奕奕,在晨光下,黑亮的皮毛仿佛泛着光。马儿左后腿上有一块白色的杂毛,倒显得与众不同。

陆安快步上前,解开缰绳,轻轻抚摸着马儿的鼻子,那马似有灵性,拿头轻轻蹭着陆安的肩膀。

这年代,拥有一匹好马可不是件易事,如同后世拥有一辆豪车,先前陆安也只是在庄上跟着庄客们学过骑术,骑术只能算得上一般,而眼前这匹马儿如此通人性,想来自己应该能够驾驭。

陆安安抚了马儿一阵,便拉着马鞍,踩着马镫,翻身上马。那马儿果然听话,只是微微屈膝,方便他上马,并无任何反抗之举。陆安见状心中大喜,拉紧缰绳,在原地试了几步,便朝杨管家问道:“杨叔,这马多大年纪,可有名字?”

“这马年方两岁,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杨叔朗声答道,“名叫墨云,和它的毛色很是相衬。”

“果然是好名字,通体墨黑,腿上又有一块如云朵般的白色杂毛,叫墨云真是恰如其分!一会儿等夫子出来,我可要好好谢他!”陆安坐在马上,开心地说道。

正说话间,庄门那边传来一阵响动,陆安知道是杨老学士带着杨小少爷出来了,不敢怠慢,翻身下马,走到路旁迎接。不一会儿,杨老学士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走出庄门。他身旁的杨小少爷,一身雪白锦缎,格外显眼。

杨老学士虽年过花甲,但精神矍铄,行走间步履稳健,甚至连拐杖都不需要。他目光睿智而精炼,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威严之气。一行人来到车队旁站定,众人皆屏息凝神,等待杨老学士开口。杨老学士环顾四周,看到了陆安,便招手让他过来。

“学生陆安,见过夫子。”陆安恭敬地向杨老学士行礼,直到对方示意他起身,才站直身子,侧耳倾听对方的吩咐。

“陆安啊,虽然你没法参加科举,但你的才华老夫是认可的。”杨老学士伸手轻轻拍了拍陆安肩头的灰尘,语重心长地说道,“此去博州,你比杨琦年长一岁,做事也稳重许多,这一路上,还需要你多多用心,替老夫好好管教一二。”

陆安知道这是杨老学士在安慰自己,也是在向众人表明,这次出行,都要听从他的安排。他心中感激,连忙躬身答道:“学生谨记夫子教诲,这一路必定好生照顾小少爷,不至出什么差错。”

杨老学士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看向杨琦,也就是杨小少爷,说道:“琦儿,陆安是可依靠之人,这一路上,你要以兄礼待他,切莫任性胡为,不然等你回家,我可是要打你板子的!”

杨琦也连忙答应:“阿爷,孙儿知道了。”

“既如此,那就出发吧。”说罢,杨老学士也不再多言语,自己转过身去,在几个仆人的照顾下转回庄里去了。陆安和杨琦等人朝着杨老学士的背影深深一拜,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庄门后,才起身各自上马的上马,登车的登车,朝着博州城的方向出发了。

虽然杨老学士安排陆安对这次出行做总,但他毕竟只是个奴仆下人,平日里得杨老学士看重才能被其他人尊重,所以跟他们一起出发的,还有一个庄上的干练总管,名叫李封的,负责所有人的衣食住行安排。

陆安骑着马,与李封并辔而行,在颠簸的马背上拱手道:“李大哥,这一路上还要多靠您照应了。”

“那是自然,这本就是在下的职责所在,陆小哥放心,此去博州城不过五六日路程,又是官道大路,咱们日行夜息,想来是没什么问题的!”李封也在马上回礼,恭声答道。

“不过昨日文正兄回来,却是和我说了洺州叛乱之事,离着咱们不远,还是小心为上!”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昨日和刘籍见面以来,陆安心头就隐隐笼罩着一层不安的阴霾,只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只好随口提醒道。

李封闻言,却不以为意,只答道:“嗯,此事我也听说了,但不过是区区百姓为盗,料想不出几日就能被压下去,咱们也不必多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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