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李竹是被阳光照醒的。
原本靠在树边睡觉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到了地上,就这么露天席地的睡了一夜,此时正龇牙咧嘴的揉捏自己的腰背与胳膊。
两日没有换洗,此时的李竹身上散发着难以言喻的酸臭味,她却暂时不打算梳洗。
此次出逃,对她来说,是重获新生,那她就得把过往的身份抛弃掉,编造一个新身份,重新开始。
那么,一个状似难民的逃难女子,也许更能博取他人同情吧?
可为什么会被认成男人呢?
站在一群警惕的拿着锄头、柴刀的老人们面前的李竹有些呆愣,全然忘记自己还顶着一头被剪得稀碎的短发。
一胖胖的年轻妇人从家里举着菜刀出来,“王婆婆、徐婆婆!生人在哪儿呢?你们快!让!开!让我来!”
李竹的手比脑子反应快,脚步一让,避开那一脸害怕却举着菜刀的胖女人,斧头被取出来架在那胖女人的脖子上。
晨起李竹还磨过斧头,此时斧头架在胖妇人脖子上,竟隐隐划出了血丝。
“当啷!”胖妇人手上的菜刀滑落在地。
“诶!后生!别冲动!我们没恶意!”一老汉赶紧开口打圆场。
李竹盯着他手里的柴刀,要不你把刀放下再说这话呢?
“我,我告诉你,我不怕你!你要敢伤我,我男人回来会要你的命!”那胖妇人虽被吓得发抖,嘴却倔得很,企图用这话吓退李竹。
李竹原本还想好好解释一番的,一听说她男人会回来,心里一紧张,手里的斧头抵的更近,胖妇人已经感觉自己的皮肉被划开了,恐惧让她实在是绷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
“呜啊啊啊啊,我命怎么这么苦啊,刚嫁过来三日男人就出远门找生计,到这穷村里啥啥也没有,还得被人拿斧头砍脖子,呜啊啊啊啊……我这命也太苦了哇!”
原本僵持的场面此时倒透着一股尴尬,李竹早把斧头拿开,沉默的靠在半堵破墙边。
原本围在她身边拿着家伙的老人也无奈的看着胖妇人哭起来没完,嘴上还数落个不停。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李竹已经知道她叫胡小英,前头嫁过一个男人,还没生孩子呢,男人就死了,守了不知多少年寡,又被爹娘三两银子嫁来这穷山沟沟里,进镇上都得翻两座山再走二十里路。
胡小英原本以为这回她能过上正常日子了,男人孩子热炕头,谁知刚成完婚,这第二任男人又跟着村里其他男人去外头找生计去了,没个三五月的还回不来,真是满腹委屈、全是心酸!
孤零零守在家也就罢了,今日还被李竹拿斧头劫持,真是好运不临门,全是坏霉头!
李竹被她哭的有些心烦,木棍敲了两下墙,想问问村里有没有能暂住的地方,她先借个地规整规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