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了将近半个小时,洛笙总算恢复了六七的成力气,摇摇晃晃地从浴缸爬出来,扶着身形高大的男人,费劲地将他搬到床上躺好。
他衣服都被水浸透了,布料湿哒哒地黏在身上,看着就很不舒服。
虽说现在天气炎热,可是穿着湿衣服睡觉,还是很容易感冒的。
洛笙只犹豫了几秒,就利落地帮他把衣服地脱了,反正那么亲密的事情都替他做了,还这么瞻前顾后的就未免太矫情了。
把湿衣服丢进浴室的脏衣篮,出来时,她手上多了条干净的湿毛巾,动作轻柔地给他身体擦洗了一遍。
在这个过程中,她很努力地目不斜视,尽量将他想象为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婴儿,一丝不苟地清洁溜溜,然后给他盖上一层薄被。
做完这一切后,外面的天色完全暗下来,她看了眼床头上的钟,已经快八点了。
原来这么晚了,难怪她觉得饥肠辘辘的,往常这个时刻,晚餐时间都早过了。
刚想出去给自己找点吃的,她猛地察觉到几分不对劲,都这么晚了,竟然没有一个人上来敲门提醒少爷下去用餐,而之前一直在外面大喊大叫的陆歆瑶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停下来了,门外静得近乎于诡异。
她不禁疑惑万分,不过,这不是她眼前最关心的,虽然少爷现在看上去像是没事了,但保险起见,最好还是通知一声瑧哥,看看要不要请家庭医生做个身体检查比较好……
这么胡思乱想着,她不知不觉走到门后,抬手摸上把手。
“咔擦”一声,刚开了一条门缝,就看到外面齐刷刷黑麻麻地或站着、或坐着、或绑着的一排人,她先是瞪大眼,然后跟见了鬼似的迅速把门关上。
僵硬地贴着门背站了好一会,感觉到外面似乎没什么动静,她才稍稍平缓情绪。
忽然有些想抓狂,这都什么情况呀,外面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人!?
惊魂未定中,她仔细回忆了刚刚那一瞥
四平八稳地坐在门口正对面的是徐瑧,站在他身后那一排魁梧大汉身形很眼熟,都是平常跟着叶峻远的近身保镖,这七八个大男人,都统一地身着黑西装,乍一眼看过去,威风凛凛气势逼人,就跟黑社会上门似的。
这就算了,真正让她理解无能的是,陆歆瑶被五花大绑封着嘴瘫在地上又是什么鬼?
更加像黑社会了好吗!?
外面这情形,怎么看怎么诡异,洛笙忍不住猜测,难道是徐瑧回家后,发现了陆歆瑶的阴谋诡计,特意命人把她绑起来守在门外,就等着少爷出来负荆低头认错吗?
想来想去,好像也只有这个解释比较合理了,可是徐瑧既然都回到家了,也知道叶峻远被人下药了,为什么不过来直接敲门救人呢?
洛笙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觉得纳闷。
有时候,她实在不知道徐瑧脑子里都在装什么,平常总听他少爷前少爷后地跟叶峻远表忠诚,现在人真的出事了,又不见他有多紧张,要是他早点出现的话,她至于一个下午都在焦头烂额地手忙脚乱吗!?。
盯着门看了一会,她把耳朵凑过去,贴在门板上,屏住气息倾听外面的动静。
可惜门外静得像个宇宙,没有半点儿声响,要不是她刚刚亲眼目的,还真以为外面什么人都没有。
默默趴了一会,她放弃地直起身,站在原地左右为难。
虽然很想打开门,装作若无其事地出去,可外面的围观群众这么多,她看了看一身狼狈的自己,再看看床上躺着的男人,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像被迎面浇了一盆冰水,嗞地就熄灭了。
帮叶峻远做了那事,她本来就羞窘难当了,再让她独自面对外边这群知情观众,她可能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羞死的人吧。
琢磨了片刻,洛笙最后决定按兵不动,一切等着叶峻远起来再说。
丢脸的事,总不能让她自己一个人面对的不是?
叶峻远这觉,一睡就睡了好几个小时,睁开眼时,外边已经是夜沉如水。
脑中朦朦胧胧的一片空白,像是电脑死机后重启,信息极为缓慢地恢复存档,随着意识逐渐变得清明,他眉头拧起,猛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被他弄出的声响惊动到,洛笙被针扎似地弹跳而起,局促不安地看着他不动。
大概没料屋里还有其他人,叶峻远的瞳仁闪过片刻的迷茫,但瞬间就聚焦到她的脸上,表情也跟着一点一点地变僵硬。
四目相触间,洛笙脸红如滴血,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就捏紧了身上这件过于宽大的衬衫。
这是他的衬衫。
她之前穿的那套衣服,早就在打扫泳池时沾了一身汗味,加上后面一直在浴缸帮他那啥,又脏又皱又湿的根本没法再穿,她又没胆出门,就只好去他衣柜找了件看起来最旧的衣服套上。
叶峻远注意到她扭着衣角的动作,也顺带着注意到,她现在穿的是自己的衣服,一双黑眸更是沉沉郁郁,深不见底。
气氛越来越凝滞,空气中的氧气仿佛被抽走,呼吸都变得格外困难。
洛笙很是尴尬地站着,脚底一阵阵发软,整个人红得像个煮熟的虾子似的,越发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生怕他误会自己赖着不想走,她暗暗吸了口气,舌头僵硬地解释,“我是想回去的,可是……门口人太多了……我不好意思……”
他没有回话,仍是目光沉沉地看看着她,眼睛极深极黑,却又静静地没有一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