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很多事情,我们还没有做好准备,却不得不去面对,这大概就是成长的必修课吧。
长大是一瞬间的事情,同样的,人老去也是一瞬间的事情。就如同那对姐弟,他们在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还没做好准备,却不得不去面对。
一切安排妥当,当那个孩子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瞬间他会想什么,或许大脑中是空白的,只有眼泪是炙热的。子晴在等候手术的过程中也是如此,那些经历我不希望他们有。
正如当年有人问我的问题一样
“假如你即将面临死亡,你会想些什么?”
“不知道,没经历过。或许是过往,或许是不舍,也或者说什么都没有了,是空白了,来不及去思考,来不及去道别。”
“身后之事能不能料理好,会不会体面一些?”
最后我告诉他
“大概是先把手机拿过来,格式化。”
被我的言论逗得哈哈大笑,这应该是大部分人的真实反映,不说别的,手机里那收藏的东西都会羞涩难以开口。
再次见到子晴姐弟,是在半个月后一个晚上,那段时间工作很忙,几乎就是两点一线,早上八点出门晚上回家八九点的样子,牛马的真实日常。想变坏都没时间去,更别提做别的事情了。
早在一周前,子晴就给我打过电话,弟弟的手术很顺利,一切稳定之后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刚好那天下班早,我就想着不管怎么样都去看看,那医院去过很多次,轻车熟路,一路上倒也没什么阻力。毕竟周内不堵车,穿过医院的门诊大楼,还有那一眼望不到头的走廊,直通住院部。
这个医院应该是西北五省最好的之一,无论是是医生团队还是各种资源的配置毫无疑问。每天晚饭时间是允许探视的。
七点一刻,我出现在病房里,是一个四人间,很闷热。做过手术的病人身体很虚弱,所以温度会相对高一些,除了子晴外,她母亲也在病房照顾子枫。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花白的头发,生活的压力早已压弯了她的肩膀。
同病房的有来自隔壁省份的患者,他们说着我听不懂的方言,相同的是来这里都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把在门口买的礼盒放在地上,子枫面色苍白躺在病床上,想起身跟我打招呼被我拒绝。
“没事,你好好躺着,我就是来看看你们,一切顺利我也就放心了,我呆不了多久,还有事情要去处理。”
我不喜欢那里的味道,各种药水的味道,很难闻,让人很压抑。
就简单了问候了几句,看到他状态还不错,手术的效果还是很好的,不愧是顶级医院。这样以后这个孩子终于可挺起腰板了。
子晴和母亲一直送我到电梯,没做过多停留我就离开了住院部,那份礼盒里我悄悄塞了一个红包进去,绵薄之力罢了,只是这样或许我能更安心一些。
医院的手术室外的那面墙壁永远都比教堂的祷告者要虔诚,如果你最近觉得很苦很累,那么我希望你去一趟医院。去看看凌晨医院那深不见底的走廊,去看看那些人间最真实的疾苦。
世间苦难太多,每个人都有自己要经历的苦难,芸芸众生,善意总是没有错的。
多年后,手机的记事本上还写着那天见她们的场景,一切都还好,少年终归是会有美好的未来,希望以后得路,少一点苦难,善待你的父母,善待你的姐姐。
于她们一家,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那样的事情,最后的结果起码是圆满的。
而于我而言,那个冬天特别冷,特别冷。
与她们道别后,我想再也不会相见。平凡而又平淡的生活依然在继续着。我们的故事也同样在发生着。
像她们一样遭遇的人有太多太多,在那些我们看不见的地方。直到离别,她母亲依然在感恩,感恩生在了好时代,感恩帮她们一家找到了能解决问题的医院,感恩政策的庇佑。
医院正门出来的街道车水马龙,而我的身后医院住院部的灯光同样彻夜长明。
走过斑马线,穿过一个小巷子,不多时,我便走到了顺城巷的位置。夜晚的清风夹杂着丝丝凉意,时不时的有落叶飞舞,突然又想起。
同样的问题,我对面坐着我的朋友也是他可以舍命的故人,我问她你试想一下你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你会做什么?你会想一些什么事情,怎么去安排那些?
她笑着并骂着说
“我没经历过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更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排?”
此刻的我走在城墙下的青石路上,我想当时的她可能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放弃吧。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安逸。
只是.....只是有很多事情还没有交代,不知道父母能不能料理的清楚。
原来,生死大事发生时是来不及哭的,重要的事情也无法排序,那个时候,她想交代的事情特别多,想见的人也特别多,但都不具体,她们拥挤不堪,彼此侵占,最后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