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有多远？

到天涯，到海角，算不算远。

我写山水，写风景，写她们，唯独不敢写自己，更不敢写你。

春去秋来，又是一个四季，夏天总会上演很多离别，秋天有说不完的事情。所以每次道别的时候，我说，我不想听你们对我说：

“再见。”

我只想听你说一句：

“下次见。”

独自站在远处，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直至完全消失在人群中。

不喜欢离别，不喜欢那些猝不及防的道别。窗外的蝉鸣声越来越模糊，又过完了一个夏天。

就像镜子叔叔说的一样，允许自己做自己，允许别人做别人，少一些偏执，少一些执念。你走之后我想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去呆几天，不打扰任何人的那种。

午后，从梦中醒来，在空荡荡的房间，四周漆黑一片，像是要吞噬一切，曾几何时我开始害怕黑夜，害怕在午夜醒来，那种无力感会一点一点的摧残着身躯，还有灵魂。

越来越怀念，小时候的夏天，怀念那时的自己。

那次在丽江呆了很久很久，八月初去的云南，一路上兜兜转转，昆明，大理，丽江，白沙，束河古镇，直到现在又去了很多次，加一起，住了也有七八个月的时间。最喜欢的是还是白沙，束河这两个地方。

那天下着雨，我在束河的客栈醒来，手机全是母亲的未接电话，还有姐姐的微信消息。

我先给母亲打回去，以前还好，只是现在母亲的电话越来越频繁，每次都是一些简单的问候，问我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生病。

“妈，刚睡着了，有什么事嘛。”

昏昏沉沉的还没有完全从睡梦中醒来。

“十一，你妹妹婷婷去了远方，最后的执念，是想让哥哥替她去看看这个世界，你在外边照顾好自己，忙完了回家一趟。”

电话那边，母亲的声音压得很低，我知道母亲肯定是哭了很久。

“嗯，我知道了，妈。过完这段时间我会回来的，她会幸福的，在另一个世界。你好好陪陪小姨，多在她家住几天。”

匆匆挂断电话，突然清醒，看着窗外的大雨还在不停的下，或许这雨是为最后的一程送别。

姐姐给我的信息很长很长，我看着手机上的对话框，眼泪止不住的滑落，无声的哭泣。都说世界的公平的，可是，怎么就没有让我的表妹多看看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呢。

“十一，我想你应该知道了，不要太难过，我们都尽力了。希望你好好的，妹妹也喜欢你好好的。”

“我知道了，不用担心我，春节的时候你带孩子回家来吧。”

回完姐姐的信息，良久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我该去做什么，明明上周我还在给她说着云南的美景，云南的一切，或许我这个哥哥从来都不是一个称职的哥哥。

小时候在老家的池塘边，一群小孩子，在夏天的时候会在那边玩耍，无忧无虑的追逐，扑蝴蝶，采摘那成片成片的蒲公英，像金色的地毯铺满草地。总有一个小孩子跟在我身后，走到哪跟到哪。

“哥哥，你慢点，我追不上你了。”

“哥哥，快点过来，帮我捉住这只蝴蝶。”

“哥哥，你等等我，我要去你家，找姐姐玩。”

小女孩扎着马尾，穿着白色的凉鞋，手上拿着我的小西装外套。尽管她的哥哥不是那么喜欢小孩子。

“哥哥，你们学校的同学多吗？”

女孩躺在病床上，看着我的毕业照，一边翻着一边问道。

“哥哥，你谈女朋友了吧，给我看看漂不漂亮。”

女孩坐在轮椅上，在院子里的花架下，她的哥哥坐在旁边，给她看着手机中女孩一张又一张的照片。

“哥哥，外边的世界很好吧，你这次出去旅游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有没有什么特别好吃的。”

“哥哥，你什么时候结婚呢，你穿西装的样子特别好看。”

女孩从马尾到长发，从姗姗学步到后来的境遇，她的哥哥也从青涩的少年步入社会，大学毕业在某个央企有着一份还不错的工作。

“哥哥，替我好好看看外边的世界，好好照顾自己，你的苦我替你带走，哥哥。”

没有道别，没有最后一面，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大到视线变得模糊，我从怀里抽出一支烟缓缓点上，把窗户打开，极力的看向远方，看向家的方向。

双手微微颤抖，我竟握不住一支烟。

老家的抽屉里，有一张老照片，一张泛黄的照片。左边一个女孩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件格子衬衫，两条长长的鞭子绑着红色头绳。右边一个小男孩，短发，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穿着一身棕色的小西装，照片的最中间，一个小女孩，三岁的模样，一双大大的眼睛格外好看，还有一双酒窝，短发扎了起来，笑的那么甜，那么天真。

这张二十多年前的老照片，姐弟三唯一的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