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拉德的动作很快，重甲士兵的性命在他手中就像老鼠一般脆弱，他依照着自己想象中勾勒的画面，拼出了无比瑰丽的杰作。

这是一种需要独特视角品鉴的艺术，就像精致的建筑与动植物，只不过材料换成了人类的肌骨与脏腑。

他拖着被打得像死狗一样尼娜回到了父亲身边，就像一个刚从游乐园回来的孩子。

康特乐宠溺地看了眼孩子，扛起托马斯转身。

他现在只需要进行最后一步，出城在荒郊野外打死尼娜，看托马斯自杀。

这预言就算破了，毕竟死亡地点完全不同。

能否打破预言，现在已经关乎到他自身了。

“儿子，你确定预言中的死亡场景没有城外吧？”

“没有。”

这时，席尔巴斯，整场事件中唯一幸存的贵族，跑到了康特乐身前，敬畏地行了个礼。

“先生，您是打算离开吗？”

“有事？”

“现在三位巢都之主都已身亡，急切需要一位新主人坐上统治者的位置……”

康特乐没时间搭理这些琐事，迈步便是数十米，康拉德紧随其后。

迪亚娜朝着其背影弯腰鞠躬，久久不起。

任凭调侃，一直不做干扰不多话的她，此时突然深呼吸长喘气，不顾礼服污脏大地血腥，虚脱般跪坐在地。

她的眼里只有一个情绪，恐惧。

……

……

五号巢都，浓烟与战火纷飞。

康特乐父子拖着托马斯夫妻，来到了一片乱石丛生的黑岩地带。

他略做休息，决定给托马斯进行最后一次询问，“看着我们杀了你妻子，有没有问题？”

“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不能满足我和妻子融合的愿望，我在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牵挂了，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闻言康拉德说：“父亲，要不我们先杀了他吧，还省事点，反正结果都一样。”

康特乐一愣，随即与托马斯对视，“你觉得呢？”

“你...你们俩在说什么？”托马斯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我一直当你们是朋友。”

康特乐越想越觉得儿子说得对，“我也当你是朋友，可你的选择非要与我背道而驰。”

康拉德也开口了，“你想被尼娜吃，有没有考虑过事后处理的难度？这对于我和我爸是没必要的风险。”

托马斯的心拔凉拔凉的，他不知道他这一生到底做错了什么，一整个悲剧，就连死亡，都不能选择想死的方式。

他想说些话，但喉咙太沉重了，沉重得他想窒息，零零碎碎的思路组不成完整的词句。

最后他把头往地面一砸，“随你们吧。”

看见这一幕的尼娜急了，“你们这两个疯子！有事冲我来！别动我的丈夫！”

心如死灰的托马斯又被点燃了，“尼娜，我就知道你爱我，我愿意为你……”

噗嗤！

康拉德的手捅进了托马斯的嘴，从后脑伸出。

康特乐确认道：“你没看过亲手杀托马斯吧？”

“没有。”

混杂着铁锈与腐臭味的烈风刮来，那风中没有一丝一毫让人类喜欢的气息，又乱又噪，刮得黑岩如哭似笑。

眼睁睁看着丈夫的尸体瘫软，被磁场力量束缚的尼娜疯狂的大叫，她的嘴巴往前延长，像一只鸭嘴一样往前探。

“我要吃了他，快让我吃了他，凉了就没用了，再晚点就没用了啊！”

康特乐捏了捏拳头骨节，“你知道我从托马斯口里听了多久你的故事吗？从踏马的出生夸到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