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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货轮

时间:二零四零年九月。

地点:公海某处。

一艘巨型货轮在深蓝的海面疾驰,宽阔的甲板上,密密麻麻的集装箱堆积如山,船体吃水极深,船头劈开波浪,于蓝色的海面留下一道醒目的白色浪痕。

吴桐林双手托着一把大口径狙击步枪,趴伏在货轮侧前方的船舷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管在这艘货轮担任护航员已逾三月,但他依旧着迷于海风中那淡淡的咸味,这种大海的气息能让他的头脑时刻保持清醒。

“十一点方向发现目标,距离二点一公里,空气湿度百分之十,风向西南,风速五米每秒,目标正以七节速度远离,四分钟之后将驶出射击范围。”他的身旁卧着一个身着蓝色水手服的青年,正双手握着望远镜,紧盯着前方海面,这青年说话口齿清晰,语速飞快。

吴桐林调整狙击步枪的角度,黑洞洞的枪管指向十一点方向,透过望远式瞄准镜,发现了一艘满载海鱼的渔船,正朝着货轮正前方呈九十度夹角的方向驶离。

五分钟之后,渔船驶远,吴桐林收起狙击步枪,转身躺了下来:“不错嘛!小鬼头学的挺快的,播报信息基本准确,继续侦查吧!”

“吴队,说了多少回了,我叫李迪!不叫小鬼头,再说你也大不了我几岁,老是这么叫我,好像比我大了许多似的!”李迪朝吴桐林撅了撅嘴,表心中的不满。

吴桐林呆呆地望着天空发愣,李迪的话语瞬间将他的思绪拉回到了六年前。

那个时候,十九岁的他刚刚入伍参军一年,出色的射击天赋在全军大比武中崭露头角。一个身着整洁军装、浓眉大眼的年轻军官拍着他的肩膀,爽朗地笑着:“小鬼头,你不做狙击手真是暴殄天物,怎么样?来我的特种部队试试身手?”

“报告长官,我姓吴,叫吴桐林,今年十九岁,不叫小鬼头!”

吴桐林忆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师父谢飞时所说的话语,与今日李迪的言辞如出一辙,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我说吴队,我都跟着您学习两个月了,您说我现在的水平,有资格做您的观察手了吧?”李迪拿着望远镜搜寻着海面,说话的声音明显带着些许兴奋。

“嗯……只要不是真的上战场,勉强还行……”吴桐林正闭着眼睛回忆往昔,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李迪甚是不满,撅起嘴,斜着眼睛看向吴桐林,见他神情悠悠,似有心事,但只装作未见,依旧不愿闭嘴:“什么叫勉强还行?就是说我还不能上战场呗!”

“刚刚您还夸我学得快,这一转眼就忘了?”

“……我说吴队,那些战场上的真本事您到底有没有教我啊?……”

“……我说吴队,我知道您是战场上的功臣,杀敌无数,可战争开始的时候,我不是因为年纪小参不了军吗……”

“……我是无可奈何,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了,否则我肯定也能上阵杀敌的……”

“……我说吴队,您再多给我讲讲战场上您是如何杀敌的呗!”

“……吴队,您说还会有战争吗?”

吴桐林睁开双眼,从往事中回过神来,对身旁的李迪颇感不耐烦:“战争刚结束,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再有了,这不挺好,你安心做你的水手,要不去做个语音主播,难道你渴望战争?”

李迪自然不期望战争发生,但仍有生不逢时之感,抿了抿嘴。接着又伸手挠了挠头,困惑道:“我为何要做语音主播?”

见吴桐林扭过头不愿回答,又继续问道:“我说吴队,您说我们会遇见海盗吗?”

吴桐林闭口不言。

“……听说附近的海盗在这三年的战争中捞了不少好处,装备愈发精良,连驱逐舰和潜艇都有了……”

吴桐林仍不搭话。

李迪滔滔不绝:“……我听船上的张大副说,半年前,战争刚刚结束那会儿,也是这片海域,我们被劫持了一艘装满石油的货轮……”

“……我听说战争之前海盗劫船一般不伤人命,但现在的海盗越来越凶残……”

“……半年前的那一次货轮被劫,听他说所有的船员全部罹难,还包括三名退役的护航军人……”

“我还听说……”

吴桐林听到此处猛地站起,打断了李迪的话语:“打住!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观察手,首要条件便是学会保持安静!我去找张大副,你继续观察一个小时,记住,保持安静!”

李迪依旧趴伏原地,张嘴还欲说些什么,却未发出声音,只向吴桐林离去的身影努了努嘴,要他趴伏一个小时不动,并非难事,但要他一个小时保持安静,这可着实让他为难。

吴桐林从甲板下到船仓,朝着货轮控制室走去,这是最新式的巨型货轮,控制室位于船舱内部。

到控制室获取信息是他每日例行的流程,这里有雷达日志、天气预报,以及途经海域的各类数据和护航船舰的信息等等。作为一名出自作战部队的优秀狙击手,提前收集各类信息早已成为他的本能。

货轮控制室内,一个身着白色制服的瘦高个,正端着咖啡坐在电脑屏幕前,此人正是张大副,他见吴桐林推门而入,咧嘴笑道:“今日这么早就过来,不带徒弟啦?”

吴桐林撇嘴看了他一眼,走到咖啡机前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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