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茱泓说:“我们朝哪里走?”
柳庄说:“黄河是过不得了,眼看是他们把附近的渡船都给劫持了,我们还是回江州去吧。”
端木茱泓说:“这怎么能行?明明是你从建康惹了仇家,引来追踪和暗杀,如果这时候回府,岂不会把对头引至江州?依我看,祸是你惹下的,你该把幕后主使揪出来,免了端木家的后顾之忧。”
柳庄呆住了,定定的看着端木茱泓,良久才叹了口气,说道:“师妹,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
端木茱泓噗嗤一笑:“逗你的,端木家从来不怕事儿,走,我们回江州,端木家自然会护你周全。”
“这···”柳庄又感到有些羞愧,“我不能回去,承蒙师父恩养十四年,总不能寸恩未报,先给他惹一身麻烦回去吧。罢了,你说得对,我还是应该把幕后主使者揪出来。”
“哈哈哈,”端木茱泓露出一副得逞的模样来:“大师兄,这可是你说的啊,我们先离开黄河岸畔,明天再想办法过河。”
柳庄无奈的摇了摇头,跟在端木茱泓身后,背对着黄河岸朝着前方走去。
大元帅账内,宇文阙与宇文虎秉烛夜谈。
宇文虎说:“侄儿打探得知,孙璟仁诈称雇佣民夫出外取土筑城,随即派大军以出击白狄军马为名,大肆剿杀,有千余山民,仰赖从小翻山越岭锻炼出来的好脚板,跑到山林躲起来了。”
宇文阙点了点头:“黒夷嗜杀无度,虞帝让孙璟仁守城,出现这种事情并不意外。虎儿,你让豹儿率领三千骑兵,给这些村民们送去些帐篷和粮米,夜里山中露气重,想来他们很不好过。”
宇文虎有些疑惑:“他们都是汉人,被黒夷人杀良冒功,怎么看也跟我们狄人没什么干系,何必劳师动众呢?”
宇文阙说:“宇文氏与高氏都是拓跋氏家臣,高氏已经自立为红狄王,我们宇文氏却依然俯伏在拓跋氏脚下为奴为仆,你觉得高氏哪里比我们宇文氏强?寿阳以南,都是汉人,要想举事,必须收聚人心,瓦解汉人对狄人的仇视,该从这千余汉人做起。”
宇文虎有点不解:“数年前柳元让攻夺寿阳城,造成我们损失惨重,被白狄王派遣使者枷械入京问罪,几乎丢了性命,此番不该趁着寿阳城内怨声载道、民心思变,夺了寿阳城,洗刷前番败军之辱吗?”
宇文阙说:“寿阳城内汉人居多,平日里像待宰的羔羊,俯首听从我们的号令,献上田里收获的粮米财物充当赋税保全性命,看起来像一只只一踩就死的蝼蚁。但血战寿阳之时,这些卑微至极的汉人,听闻虞帝派兵来攻,个个连命都不要了,在城内四处放火烧仓、袭击衙署、抢夺城门,导致城内混乱、调度不灵,才使得柳元让抓住一隙之机,攻入南门,造成我方损失惨重,不得不让城别走,方才避免全军覆没。你从中没有得出什么教训吗?”
宇文虎离席下拜:“侄儿愚昧,请叔父指点。”
“汉人极多,根本杀不完,”宇文阙缓缓的说,“既然杀之不尽,只能攻心,虎儿你记住,欲成大事者,必要先争取民心,得民心者方可得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