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风带着一股让人浑身黏糊糊的温吞感。

好在望月别院到处是百年大树遮阴，院内又种植了不少奇花异草。

相对外面的世界要清凉不少。

慕南风两腮粉红，用纤纤玉手托着下巴，咯咯笑道：“李婉秀，你有没有逛过醉仙楼，那里的姑娘个个都很漂亮，特别花魁鱼媚儿，如果我是男人都想跟她睡觉。”

慕南风又拿起银壶要斟酒，结果被李婉秀一把夺了过去。

这个疯女人看来真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你应该不是第一次假扮我和宋少棠吧！”

“你可知道自己昨晚闯多大的祸。”

“宋少棠对宫中有大用，多少眼睛在盯着他。”

“你却胆大包天假扮他招摇过市，此事我会如实汇报给天后处置。”

“今晚你就随我回王府。”

慕南风伸手夺过酒壶，对着壶嘴灌了几口梅子酒。

一个出笼的鸟怎么可能再回到笼中。

她想起宋少棠说过的一句话，无自由，毋宁死。

那座死人墓，谁爱呆谁呆去，反正她不可能回去。

“李司首，你跟宫中那位打什么主意，骗别人或许还行，但休想瞒过我。”

“太祖棍法虽不是多厉害的功法，却不是谁都有资格学。”

“我没猜出的话，只有皇子才有资格修习正宗的太祖蟠龙棍。”

“那宋少棠又不是皇子，你们偏偏找来云尚宫的列老头亲自传授。”

“难道就因为宋少棠是个随从身份吗？”

“我看这几年你和宫中那位狼狈为奸，连良心都坏了……”

啪——

慕南风胸口一闷便再发不出声音。

对面那个该死的女人，除了会用武力欺负她，还能做什么。

昨晚的刺杀就发生在神都监门口，最后也没见到李婉秀的人影。

朋友？闺蜜？

以她想来在李婉秀心中肯定都没愚忠更重要。

“你这个蠢女人，真以为自己有九条命吗？”

“今晚的话传到宫中，连我都保不住你。”

“宫中的谋划关系到整个武道天下，岂是你能揣度。”

“不要以为世间就你一个可怜人。”

“就算我放你出京，你觉得慕家那些人会收留你吗？？”

“没有王妃身份庇护，你可能用不了多久便会被人卖到窑子。”

“跟现在的荣华富贵相比，哪个更好不用我说给你听。”

慕南风眼眶红润，努力克制不让眼泪流下来。

她是慕家庶女，只因从小相貌出众，便被家族精心教导培养。

小时候她还不理解为何父亲和族中长辈对自己那般好，娘亲却每晚以泪洗面。

直到长大后，家中跟齐王结亲，或是当成精致的礼物送给齐王。

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命运有多悲催。

什么亲情骨肉，什么家中荣耀，不过就是以自己终身的幸福换慕家的权势长存。

她当然知道就算自己逃离京都，父亲和那些兄长们也会把她重新绑回来。

但她就是想离开，哪怕回去看娘亲一眼就投河，也好过困于活死人墓。

李婉秀隔空一指，解开对慕南风的封禁。

有些话她也知道很伤人，但那是事实。

一个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柔大小姐，如何能在虎狼成群的世道好好活下去。

“你何时走，我去收拾东西。”

李婉秀无奈轻叹一口气，她最烦看到这张死人脸，“不识好歹的女人，我现在就走，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自己看着办。”

“如果你再敢冒充宋少棠惹祸，下次我就把你关进神都监大牢。”

“你想要自由，我偏不给你。”